“交給我?！绷鵁焺幼髀槔靥统隼K子，三兩下把馮誠捆成粽子塞進麻袋。她的動作行云流水，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。

楊晴目瞪口呆：“大師，您這操作也太熟練了吧？”

“合法行為。”柳煙提起麻袋扔進雜物間，語氣平靜，“放心，到時總會有人帶他就醫?！?

她一腳踢開馮誠的房門：“進來說。”

房間整潔明亮，處處彰顯著主人的特權。嶄新的電腦擺在書桌上，墻上掛著各種游戲海報，床上堆著幾個手辦模型。空調呼呼地吹著冷風，與外面悶熱的走廊形成鮮明對比。

“媽每天都給他打掃...”馮悅悅輕聲說。她的目光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，仿佛在數算著這些年的不公。

同樣是父母的孩子，為什么要承受如此不同的對待？她想起自己那間小小的雜物間，想起每天清晨五點就要起床做家務，想起弟弟隨手丟在地上要她洗的臭襪子...

柳煙環視四周，目光在電腦上停留片刻：“這些東西，都是用你的學費買的吧？”

馮悅悅猛地抬頭，驚訝地問道：“您怎么知道？”

“猜的。”柳煙走到書桌前，手指輕輕劃過鍵盤，“你們家這條件，供一個人上大學都困難，卻能給他買這么多東西?！?

楊晴握住馮悅悅的手：“悅悅，你受苦了?！?

馮悅悅搖搖頭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：“習慣了?！边@兩個字說得輕描淡寫，卻包含了太多無奈。

柳煙轉身，目光如炬：“從今天起，不用再習慣了?！彼穆曇舨淮?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柳煙拍了拍馮悅悅的肩膀，目光溫和。

“記住，你要好好愛自己，為自己而活?！绷鵁煹穆曇舻统炼挥写判?，仿佛能撫平人心中所有的不安，“不要被任何人的話語所困擾，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?！?

馮悅悅抬起頭，眼眶泛紅，睫毛微微顫動。淚水在眼眶中打轉，卻倔強地不肯落下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
“我...我真的可以嗎？”她的聲音有些發抖，像是在確認，又像是在自我懷疑。

楊晴坐在她身邊，伸手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。“當然可以啦！”她故作輕松地說道，眼底卻閃過一絲心疼，“我們高冷的悅悅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自信了？”

馮悅悅勉強扯出一個笑容，眼角卻有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。她急忙用手背擦拭，卻被楊晴攔住。

“哭吧，想哭就哭出來?！睏钋巛p聲說，“你已經很堅強了。”

房間里一時只剩下壓抑的啜泣聲。柳煙站在窗邊，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，眉頭微皺。他能感受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魔氣，那是比人心更難對付的存在。

容祈靠在墻邊，雙臂環抱。他注視著自己的師父，心中疑惑不解。以師父的能力，完全可以立刻降服那只厲鬼，為何要如此迂回？

“師父...”他剛開口，就被柳煙抬手制止。

“有些事情，需要她自己面對?！绷鵁熮D過身，目光深邃，“恐懼來源于未知，只有看清真相，才能真正獲得解脫。”

楊晴攬著已經平靜下來的馮悅悅，好奇地問：“大師，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？那只...那個東西，還會來找悅悅嗎？”

柳煙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，“去打盆水來。”

“?。俊睏钋缫荒樌Щ螅艾F在嗎？”

“對，現在?！绷鵁燑c頭，“讓你們看場好戲?！?

楊晴打了個寒顫，“大師，你這么說話真的好嚇人。”她站起身，還是乖乖去了衛生間。

馮悅悅也從沙發上起來，臉上還帶著淚痕，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幾分清明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柳煙的聲音在身后響起。

馮悅悅搖搖頭，“我在想...為什么會變成這樣。從小到大，我一直以為只要努力，就能得到父母的認可?？墒?..”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，“現在才發現，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?！?

柳煙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聽著。

“我以為上了大學，找到好工作，就能讓他們滿意。可是...”馮悅悅苦笑，“他們眼里只有錢?！?

楊晴端著水盆回來，打斷了這份沉重的氣氛?！按髱?，水來了！”她故意用夸張的語氣說道，試圖緩解房間里壓抑的氣氛。

柳煙接過水盆，放在茶幾上。他從懷中取出幾根頭發，動作輕柔地用黃紙包裹。指尖凝聚靈氣，在符紙上快速畫出玄奧的符文。

符紙上的墨跡泛著淡淡的金光，在昏暗的房間里格外醒目。楊晴和馮悅悅看得目不轉睛，就連一向冷靜的容祈也不由得湊近了幾分。

柳煙將符紙投入水中，只見符紙瞬間燃起熊熊烈火，卻不見一絲水汽?；鹧嬖谒腥紵幃惗利?。

水面上漸漸浮現出兩個人影，起初模糊不清，隨后越來越清晰。柳煙一揮手，盆中的水突然騰空而起，在空中形成一面水幕。

“爸！媽！”馮悅悅失聲叫道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
水幕中，一個中年男人正捂著斷臂，面目猙獰地咒罵：“該死的臭丫頭，老子饒不了她！”

一個瘦弱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，話未說完就挨了一記耳光。“都怪你，要不是你慣著她...”

“你閉嘴！”馮勇暴跳如雷，“都是你慣的！讓她上什么大學，敗光我的存款！你說什么嫁入豪門？彩禮幾百萬？全他媽是放屁！”

灰柔捂著臉哭泣，“我也是為了馮家考慮，馮誠整天游手好閑，你又愛賭博...”

“夠了！”馮勇冷笑，“行了，既然馮悅悅沒死，還能再撈一票?！彼輩柕卣f，“我這就去找村長問個明白，順便給那臭丫頭點顏色看看！”

馮悅悅看著水幕中的一切，雙腿發軟，若不是楊晴扶著，幾乎要跌坐在地上。她終于明白，這些年來困擾她的噩夢從何而來。那些陰魂不散的惡鬼，不過是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。

最可怕的，從來都不是什么厲鬼，而是她最親近的人。

楊晴緊緊抱住顫抖的好友，她想說些什么來安慰馮悅悅，卻發現所有的話語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。

容祈站在一旁，眉頭緊鎖。他終于明白師父為何要如此行事。有些傷害，比鬼魅更可怕；有些真相，需要親眼所見才能徹底放下。

柳煙輕輕揮手，水幕緩緩消散。房間里重新恢復了平靜，只有馮悅悅急促的呼吸聲在提醒著眾人方才所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。

“大師...”馮悅悅聲音顫抖，“這就是真相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