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的瞬間，都察覺到了對方眼底的算計。楚青柔在心底冷笑，都是會裝小白花的主。

“母妃。”楚青柔福身行禮，聲音輕柔似水，“兒媳給母妃請安。”

蘭妃微微一笑：“起來吧。”她的聲音溫和中帶著幾分疲憊，“你也累了，待會兒讓丫鬟帶你去歇息。”

楚恒王站在一旁，溫和地看著這一幕。他今日一身大紅喜服，玉冠束發，眉目如畫，果真是長安第一美男子的風采。

“咳咳——”蘭妃突然咳嗽起來，手帕掩著唇，肩膀微微顫抖。

楚恒王立刻上前：“母妃身子不適？要不要宣太醫？”

“沒事。”蘭妃拉住兒子的手，眼圈微紅，“只是恒兒成親了，以后娘就要跟人分享你了。”她說著，又咳嗽了幾聲。

“母妃說的哪里話，”楚恒王溫聲道，“青柔與母妃一樣溫柔賢淑，定會孝順母妃的。”

楚青柔垂眸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溫柔賢淑？她倒要看看這對母子能裝到幾時。

“哎喲喂，這茶味兒可真濃啊！”

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眾人一驚。只見恭王和秦玉蘭站在房梁上，一個笑嘻嘻，一個面無表情。恭王一身玄色錦袍，腰間別著一把長劍，看起來瀟灑不羈。而秦玉蘭則一襲白衣，清冷如霜，仿佛與這喜慶的場合格格不入。

“四哥，神醫。”楚恒王拱手，“寒舍蓬蓽生輝。”

秦玉蘭飄然落地，朝臣們紛紛圍上來寒暄。她的醫術在長安出了名，就連皇帝都對她禮遇有加。

楚青柔死死盯著秦玉蘭的背影，這個女人，就是故意來搶她風頭的！她早就聽說秦玉蘭與楚恒王走得近，沒想到今日竟敢在她的婚禮上如此放肆。

“新娘子該去換裝了。”喜婆適時出聲，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氣氛。

楚青柔跟著喜婆去了新房。屋內鋪著大紅喜被，床頭掛著“百年好合”的喜字，處處都透著喜慶。可她心里清楚，這不過是一場戲罷了。

夜幕降臨，洞房花燭。

楚青柔躺在床上，手中緊握著早已準備好的雞血。她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清白的女子，這樣才能在王府站穩腳跟。

楚恒王推門而入，身上帶著淡淡酒氣。他的步伐很穩，顯然沒有喝醉。

“夫君...”楚青柔嬌滴滴地喚道，“妾身...有些害怕。”

“別怕。”楚恒王溫柔地撫上她的臉，“我會好好待你。”

與此同時，秦玉蘭站在文華殿內，看著面色憔悴的楚武帝。皇帝的臉色比往日更加蒼白，眼底布滿血絲，整個人都顯得虛弱不堪。

“陛下近來可是服用了什么丹藥？”秦玉蘭開門見山地問。

楚武帝瞇起眼睛：“問心這是在質疑朕？”

“天下間哪有長生不老藥？”秦玉蘭直言不諱，“陛下若執迷不悟，只怕...”她的話沒說完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。

“夠了！”楚武帝怒喝，“你不過是嫉妒楚青柔罷了！她能煉制出延年益壽的丹藥，你卻做不到！”

秦玉蘭輕笑一聲，轉身離去。她知道，這位愚昧的帝王終究難逃一死。那所謂的長生不老藥，不過是慢性毒藥罷了。

回到住處，秦玉蘭取出一個小瓷瓶，里面裝著解藥。她搖了搖瓶子，眼神復雜。這解藥她早就配好了，卻一直沒有給楚武帝服用。

有時候，最大的懲罰不是死亡，而是活著承受痛苦。

秦玉蘭剛踏出宮門，楚恒王就已得到消息。

他正在王府議事，不同以往，這次他特意讓楚青柔也在場。

楚青柔坐在主位側邊，一襲淡青色長裙襯得她膚若凝脂。她時不時用余光瞟向楚恒王俊朗的側顏，昨夜的溫存還在眼前，不由得耳根微紅。她低頭抿了一口茶，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。

“青柔？“楚恒王的聲音輕柔地飄來，帶著一絲寵溺。

“夫君。“她趕忙應聲，聲音輕柔婉轉。

底下的幕僚們個個面露不悅。他們都是靠真才實學上位，如今卻要和一個只會對主公獻媚的女人同坐議事，這讓他們心中頗為不滿。

有人暗自冷哼，有人低頭假裝整理衣袖。

楚恒王敏銳地察覺到眾人的情緒，目光轉向楚青柔。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，開口問道：“皇上的身體，還能撐多久？“

這話一出，所有幕僚都愣住了。大殿內瞬間安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。他們震驚地看向楚恒王，又將視線移到楚青柔身上，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
楚青柔環視一圈，見楚恒王說都是自己人，便直言不諱：“兩年內，皇上的身子必然大不如前。若是加快進度，十個月就能讓他中風癱瘓。“她說這話時語氣平淡，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。

那個男人，害得她母親含恨而終，如今也該嘗嘗這滋味了。

楚恒王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，卻只是默默給她添茶。茶水清澈，散發著淡淡的香氣。他并不多問，但眼底閃過一絲了然。

幕僚們面面相覷，這才想起楚青柔巫女的身份。表面上說是為皇帝煉制長生不老藥，實則是在暗中下毒。若此事敗露，必是株連九族的大罪。有人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但他們早已和楚恒王綁在一條船上，成則封侯拜相，敗則粉身碎骨，容不得半點猶豫。幾個老臣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然。

楚青柔注意到幕僚們看她的眼神從輕蔑變成忌憚，心中暗暗得意。她優雅地端起茶盞，輕輕吹散茶面上的浮沫。

“諸位覺得，接下來該如何行事？“楚恒王問道，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。

韓亮率先開口，他是幕僚中最年長的一位：“目前朝中兵權分散，西陲王掌握一部分，其余在皇上手中。我們要么除掉西陲王，安插己方人手；要么廢黜太子，讓主公入主東宮，等候繼位。“

其他幕僚紛紛點頭贊同。有人開始細致地分析兩個方案的利弊，殿內議論聲此起彼伏。

楚恒王端著茶杯，陷入沉思。他太了解楚武帝了，那個靠殺戮手足登上帝位的人，如今卻把太子教養成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君子。多么諷刺啊。

他冷笑一聲，一口飲盡杯中茶。茶水微苦，卻在喉間留下一絲回甘。

君子，終究成不了明君。這個道理，他早就明白。

但要皇帝廢太子，難如登天。那就只能選另一條路了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，眼神漸漸變得銳利。

與此同時，秦玉蘭站在青云山居的院中，仰望夜空。月色朦朧，星光黯淡，涼風吹起她的衣袂，發絲輕輕飄動。

一顆金星劃過天際，在黑暗中留下一道耀眼的痕跡。

她瞇起眼睛，天象預示著帝王更迭，新的變革即將到來。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