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雨的思緒卻已經飄到了莊子上，“聽聞莊園里面栽滿了棗樹蘋果樹，咱們是不是可以再種些別的？我記得有些果樹可以搭配種植，能提高產量。還有羊，我想試試用羊毛做些新東西。”

“你想做什么都行。”蘇巖寵溺地看著她，“我讓墨澤去尋好品種的羊。只是這些事不急于一時，你也要注意休息。”

陳雨點點頭，但眼睛依然亮晶晶的，顯然已經在心里規劃起了更多新點子。她拿出一張新的紙，開始畫起了果園的布局圖。

雪依然在下，但屋內暖意融融。陳雨專注地畫著圖紙，蘇巖就靜靜地坐在一旁，時而為她指出一些細節問題。偶爾抬頭，便能看到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，一片祥和寧靜。

突然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書房的寧靜。腳步聲由遠及近，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的意味。

“陳姑娘！”墨云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，還未等陳雨回應，他已經大步邁進書房。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，映照出他眼中掩飾不住的興奮。

陳雨抬起頭，看著這位平日里穩重的六爺此刻像個得了糖的孩子般雀躍的模樣，嘴角不禁微微上揚。“六爺這是從金陵回來了？”她放下手中的書卷，指尖還殘留著紙張的觸感。

“成了！”墨云霄一屁股坐在陳雨對面的椅子上，椅子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。他的雙手不自覺地在桌面上敲打著，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，“簡直比我想象的還要順利！”

陳雨起身給他倒了杯茶，茶水的清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。她將茶杯推到墨云霄面前，“說說看。”

墨云霄接過茶杯，迫不及待地道：“那些鏡子和胭脂水粉，在金陵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。”他抿了一口茶，繼續說道，“特別是那些貴族小姐們，聽說妝玉閣的鏡子居然是贈品，都驚訝得不得了。有幾位小姐甚至當場就想買下整個鋪子的貨物。”

陳雨微微一笑，“這倒是在意料之中。”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，“金陵梁的貴族們向來追求新奇。”

“最重要的是，”墨云霄放下茶杯，身子不自覺地前傾，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，“北馮清雨見了我帶去的水晶制品。特別是那通天鏡，他看了很久，還親自試用了好幾次。”

“攝政王對通天鏡感興趣也是正常的。”陳雨若有所思地說，目光落在窗外的遠處，“畢竟這東西確實有軍事價值。”

“第二天，我就被召見了。”墨云霄壓低聲音，仿佛在說什么機密事項，“陛下當場就決定要建水晶坊。你是沒看見當時朝臣們的表情，那些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大人們，一個個都驚得說不出話來。”

陳雨眉頭微皺，“這么快？”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。

“是啊，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快。”墨云霄興奮地說，手舞足蹈地比劃著，“而且除了通天鏡不能私自制作外，其他水晶制品我們墨家都可以生產。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！”

“六爺，”陳雨打斷了他的話，聲音沉靜如水，“你有沒有想過，為什么會這么順利？”

墨云霄的笑容僵了一下，眼中的光彩漸漸褪去，“你是說......”

“金陵梁里的水，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。”陳雨輕聲說，目光深邃，“現在的平靜，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。”

墨云霄沉默了片刻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，“我大哥也是這么說的。他說這事太順利了，反而讓人心里不踏實。”

“墨大公子向來眼光獨到。”陳雨說，“這次的事情，確實需要謹慎對待。朝中那些人，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會放過這塊肥肉的。”

“說起來，”墨云霄突然想起什么，眼睛一亮，“那四塊彩繪水晶，現在在金陵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波。”

“怎么說？”陳雨端起茶杯，輕輕吹散漂浮的茶葉。

“南陳柳妃把它們做成了水晶燈，據說晚上點上燭火，美得讓人移不開眼。”墨云霄道，聲音中帶著幾分得意，“現在金陵的貴族們都在打聽這種彩繪水晶從何而來。有人出高價想要買，但南陳柳妃一個都不肯賣。”

陳雨看著他躍躍欲試的樣子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，“六爺是想趁著上元節......”

“對！”墨云霄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來，在書房里來回踱步，“如果能在上元節前做出一批水晶燈，掛在街上，那場面一定壯觀。到時候，整個金陵梁都會為之震動！”

“我建議你暫時按兵不動。”陳雨打斷了他的話，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
墨云霄的腳步頓住了，轉身看向陳雨，“為什么？”

陳雨緩緩說道，目光如炬，“你獻上水晶方子這件事，已經在這潭死水中激起了漣漪。有些人，正在暗中觀察，等待時機。”

“你是說......”墨云霄的聲音低了下來。

“柳先生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個說法，那些人還在朝中。”陳雨看著他，語氣沉重，“有些人，不會允許任何人打破現有的平衡。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，來維護自己的利益。”

墨云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，方才的興奮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。他重新坐回椅子上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，“所以你覺得......”

“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。”陳雨起身走到窗前，望著遠處的天際，“等風向明朗了再說。有些事，急不得。”

墨云霄站在窗前，神色間帶著幾分悵然。

“到頭來是我太心急了。”他輕聲感嘆，語氣里透著幾分自嘲。

陳雨坐在茶案前，慢條斯理地品著茶，并不急著接話。她知道，有些道理需要人自己想明白。

屋內沉默了片刻，墨云霄這一夜的思索讓他看清了許多事，不知不覺就想到要來找陳雨商議。說來也怪，陳雨明明比他年輕許多，可每次與她談話，總能讓他豁然開朗。

“雖然明白這個道理，但心里還是有些不甘。”墨云霄搖了搖頭，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盞上，“水晶方子是我想到要做的，可改進全靠你，就連玻璃的用途，也有一半是你提出來的。配方已經呈交上去了，墨家也因此站到新皇陣營保全了自己，可你卻似乎什么都沒得到。”

陳雨放下茶盞，唇角微揚：“六爺想錯了，我得到的可不少。”

“你說的是妝玉閣？”墨云霄眉頭微皺，“年收入才這點碎銀子。”

“六爺，”陳雨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，眼中閃著狡黠的光，“難道你只打算開一家妝玉閣？”

這話讓墨云霄一愣，隨即若有所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