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?”陳雨試探著問道,“今天天氣不錯。”
蘇巖搖了搖頭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,“我沒事。”
話雖如此,但那緊皺的眉頭卻出賣了他的情緒。陳雨嘆了口氣,也不再多說什么。有些事情,強求不來,只能等他自己想開。
屋內一時陷入沉默,只有檐下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“錢河那邊,都過去這么多天了。”陳雨換了個話題,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,眼中閃過一絲擔憂,“看來我給的那份食譜,吸引力還不夠大。”
蘇巖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,“不必著急,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個緣分。”
陳雨正想說些什么,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陶然匆匆推門而入,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:“姑娘,錢河帶著兩個兒子來了!”
這個消息來得突然,卻讓屋內沉悶的氣氛為之一振。
蘇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袖,“我陪你去。”
陳雨看著他疲憊的面容,想讓他歇歇,轉念一想,與其讓他一個人在這里胡思亂想,不如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。她點點頭,“好。”
外院里,陶然已經端上了井水浸涼的酸梅湯和切好的西瓜。三位客人正擦著額頭的汗,看到陳雨和蘇巖進來,連忙起身。
“陳姑娘。”錢河拱手行禮,臉上帶著幾分愧色,眼神閃爍,“之前是我太過自負了。這些天,我一直在想您說的話。”
陳雨微微一笑,示意他們坐下,“錢師傅說笑了,您能來,我隨時歡迎。來,嘗嘗這酸梅湯,解暑的。”
“多謝姑娘。”錢河接過杯子,抿了一口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“這酸梅湯的味道...很是不同。”
“是加了些薄荷葉和甘草。”陳雨解釋道,“這樣喝起來更清爽些。”
錢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“姑娘果然懂得變通之道。這些日子,我試著做了您給的菜譜。玉露流觴倒是勉強能做出七八分相似,但那桂花鴨...”
他說到這里,面露慚色,“實在是差得遠。”
陳雨眼前一亮,“爐子的事情好說,酒樓正在裝修,廚房還沒動工。不知道錢師傅能否給些建議?”
錢河眼中閃過一絲欣喜,隨即又壓下,轉身招呼身后兩個兒子上前。兩個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出頭,相貌相似,舉止間透著幾分拘謹。
“這是犬子明宇、明川,從小跟著我學藝。”錢河介紹道,語氣中帶著幾分驕傲,“雖然經驗尚淺,但基本功扎實。”
陳雨心中一動,這倒是個好主意,年輕人可塑性強,若是能把他們培養起來,對酒樓來說是個不小的助力。
“不知道兩位可愿意露一手?”陳雨笑著問道,“我這里有些食材,正好可以試試。”
錢明宇和錢明川對視一眼,眼中都閃過一絲躍躍欲試的光芒,齊聲應道:“愿意!”
看著兩個年輕人干勁十足的樣子,陳雨心中更是滿意。她轉向錢河,“錢師傅,我還有個不情之請。”
“姑娘請說。”錢河放下茶杯,正色道。
“希望您能擔任月溪酒樓的總廚師長。”陳雨也收起了笑容,“不是單純指導,而是全權負責后廚的管理。包括菜品研發、人員培訓,以及日常運營。”
這個提議顯然出乎錢河的意料,他眼中精光一閃,“這...”
“您經驗豐富,見多識廣。有您坐鎮,我也放心。”陳雨繼續道,“而且您的兩個兒子也可以在這里施展才華。我相信,月溪酒樓一定能成為汴梁一道亮麗的風景。”
陳雨的話讓錢河父子三人都愣住了,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
陶然站在一旁,看著這一幕,嘴角微微上揚。她太了解陳雨了,這位看似溫婉的姑娘,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提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見解。
堂屋里,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落進來,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錢河坐在太師椅上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,顯然在思索陳雨的提議。他的兩個兒子則站在一旁,神色各異。
“錢師傅,”陳雨抬眸看向錢河,聲音柔和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,“酒樓開張,規矩先行。前堂后廚,各司其職,這是我的想法。”
錢河眉頭微皺,眼中閃過一絲困惑。他放下手中的茶盞,緩緩道:“陳姑娘,這種管理方式...恐怕不太尋常。”
陳雨微微一笑,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。堂屋內光線明亮,她白皙的面容在陽光下顯得愈發清透。
“就拿后廚來說,”她的聲音輕柔卻擲地有聲,“每道菜品都有其特性。夏日里的涼菜要新鮮爽口,冬日里的熱湯要暖人心脾。這些,都需要經驗豐富的廚師來把控。”
說到這里,她特意看向錢明宇和錢明川兄弟二人。兩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,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。
“而前堂的掌柜,”陳雨繼續道,“則要精通待客之道,了解客人心思。食客來此,不僅是為了一頓美味,更是為了一份心情。前堂掌柜要能察言觀色,懂得如何讓客人賓至如歸。”
她的話音剛落,陶然便在一旁輕輕點頭。這番話說得在理,卻也道出了酒樓經營的精髓。
錢河沉吟片刻,試探著問道:“小陳的潛臺詞就是,后廚和前堂要分開管理?”
“正是。”陳雨點頭應道。
這個回答讓錢河臉上閃過一絲憂慮。他站起身,在堂屋里來回踱步,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。
“可是,”他停下腳步,轉身看向陳雨,“這樣一來,掌柜的權力就會受到很大限制。恐怕...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。”
陳雨不慌不忙,輕聲道:“錢師傅多慮了。真正有能力的掌柜,不會在意這些表面的權力。他們更看重的是,能否真正發揮自己的才能。”
堂屋里一時陷入沉默。陽光漸漸西斜,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