婁曉娥站在窗前，街道上，一對父子正有說有笑地走過，父親蹲下身，耐心地系好兒子松開的鞋帶，然后寵溺地揉了揉孩子的頭發。

這一幕讓婁曉娥的思緒忍不住飄向了孫斌，那個曾經追求過她，如今是余虹丈夫的男人。

每次去余虹家做客，都能看到孫斌忙里忙外地張羅著一桌子好菜，他會圍著圍裙，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，動作利落地在廚房里穿梭。

而余虹總是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，捧著一杯熱茶，眼里滿是柔情地看著丈夫忙碌的身影，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幸福。

最讓婁曉娥傷心的是，孫斌總會把最好的菜一一擺在余虹和女兒面前，那種細心和體貼，是她從未在自己家里感受過的。

“多吃點，這道菜我特意給你們做的，魚是早上四點鐘去市場挑的最新鮮的，”孫斌常常這樣說，眼睛里滿是寵愛，“我放了你們最喜歡的調料。”

想到這里，婁曉娥的眼眶有些發熱，她用手指輕輕抹了抹眼角，轉身望向餐桌。

她想起父親做的那些精致點心，顏色艷麗，形狀完美，卻從來不舍得給家里人吃，那些精美的糕點總是整整齊齊地擺在盤子里，等著送給那些所謂的“關系戶”。

“這些都是要送人的，你們別動，”父親常常這樣警告，眼神里滿是計較，“一口都不能少，不然人家會覺得我婁某人小氣。”

“攀關系要緊，家里人隨便對付對付就行了，”這樣的話，她已經聽了太多次，幾乎成了家里的座右銘，“等攀上了關系，咱們全家都能享福。”

婁曉娥猛地轉身，看著桌上那些精致的點心，每一個都是父親對外人的討好，心中一陣酸澀。

父親正在沙發上翻看報紙，母親則在一旁整理那些即將送人的禮盒，兩人的動作熟練而默契，仿佛多年來一直在做著同樣的事情。

“爸，我本來還想帶曉曉來住幾天呢，”她故意提高了聲音，語氣里帶著一絲挑釁，“她最喜歡吃您做的點心了，上次嘗了一小塊，念叨了好幾天。”

婁董夫婦的表情頓時一變，像是被按下了某個開關，原本專注的動作戛然而止。

“曉曉要來？”婁阿姨連忙站起身，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神色，“那這些點心可不能送人了，得留著給我們的小寶貝。”

“是啊是啊，”婁董也立刻改口，放下報紙，語氣變得異常溫柔，“留著給我們乖孫女吃，她最近都長高了吧？我得多做些她愛吃的。”

看著父母瞬間轉變的態度，婁曉娥心里更不是滋味，這種只對孫女好，而不是對自己好的感覺，讓她胸口發悶。

“對了，爸，孫斌說他答應幫您做宴席的事，”她走到沙發旁，假裝漫不經心地說，手指輕輕撥弄著茶幾上的花瓶。

“不過這周末不太方便，他要給余虹廠里的同事做婚宴，”她看著父親的眼睛，觀察著他的反應，“那個同事對余虹很照顧，孫斌說一定要親自操刀。”

婁曉娥若無其事地補充道：“再說半個月后，他就要調到特供處工作了，到時候可能會更忙。”

“什么？特供處？”婁董一下子站了起來，眼睛瞪得老大。

“你知道特供處是什么地方嗎？”婁董激動地轉向妻子，臉上的褶皺因為興奮而舒展開來，“那可是服務內閣高官的重要部門啊！”

“能進特供處的人，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！”他開始在客廳里來回踱步，聲音越來越高，“那里的廚師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的，做出來的菜要經過嚴格檢驗，只有最好的才能端上高官的餐桌！”

婁阿姨聽完，忍不住嘆了口氣，目光復雜地看著女兒：“要是曉娥當初能嫁給孫斌就好了，現在也不用整天為了工作發愁。”

“別說這種話，”婁董趕緊制止妻子，眼神示意她看看女兒的臉色。

婁曉娥默默回到自己房間，輕輕關上門，蜷縮在床角，就像小時候受委屈時常做的那樣。

她緊緊抱著從孫斌那里得來的薯片和罐頭，這是前幾天去四合院時，孫斌硬塞給她的，說是新進的貨，讓她帶回去嘗嘗。

想著明天又要去四合院的事，婁曉娥的心情復雜得難以言喻。

也許，可以讓孫斌多做些點心給曉曉帶回來，她默默想著，就像他總是為余虹的女兒準備的那樣。

第二天一早，婁曉娥就起床準備去四合院，她特意化了個淡妝，穿上了一條新買的連衣裙，對著鏡子照了又照。

“要我說，你干嘛總往那邊跑，”婁阿姨看著女兒的背影，忍不住說，“每次回來都悶悶不樂的。”

“媽，我就是去看看老朋友，”婁曉娥頭也不回地說。

走出家門，婁曉娥深吸一口氣，整理了一下情緒，朝著四合院的方向走去。

街道上，傻柱春風滿面地迎面走來，穿著一件明顯是新買的襯衫，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。

“斌哥，我告訴你個好消息！”傻柱一看到正在路口等著的孫斌，就迫不及待地喊道。

孫斌停下送余虹上班的腳步，好奇地看著一臉興奮的傻柱：“什么事這么高興？中彩票了？”

“比中彩票還讓人高興，”傻柱得意洋洋地說，挺了挺胸膛，“閆埠貴給我介紹了個對象，明天就去相親！人家姑娘可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，家境不錯，還沒嫁過人！”

孫斌笑了笑，余光瞥見了跟在傻柱身后不遠處的秦淮茹，她提著菜籃子，眼神復雜地看著這邊。

“那得看秦淮茹答不答應啊，”孫斌意味深長地說，聲音剛好讓秦淮茹也能聽見，“這么些年，她可沒少麻煩你。”

傻柱愣了一下，隨即哈哈大笑，揮揮手大步離去：“你說啥呢？我跟秦淮茹那是鄰居之間的幫忙，能有啥？我可是正經相親去的！”

他渾然沒注意到身后秦淮茹臉上閃過的慌亂和不安。

秦淮茹怔怔地望著傻柱越走越遠的背影，眼神中充滿了復雜和焦慮。

這些年來的依靠，難道就要這樣沒了嗎？那個總是能被她三言兩語說動的傻柱，現在居然要去相親了？

秦淮茹失落地站在原地。

孫斌看著這一幕，轉身牽起余虹的手：“走吧，別遲到了。”

余虹笑著點點頭，依偎在丈夫身邊，兩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漸漸遠去，留下秦淮茹一個人站在原地，久久不能動彈。

孫斌站在料理臺前，熟練地將土豆切成均勻的薄片，每一片都在他靈巧的刀法下保持著相同的厚度。

油鍋里傳來滋滋的響聲，熱油翻滾著金色的泡沫，散發出誘人的香氣。

他將土豆片放入油鍋，看著它們在熱油中舞動，慢慢變成金黃色，這是他每天清晨的例行公事。

“爸爸，我聞到香味了！”小丫頭揉著惺忪的睡眼，蹦蹦跳跳地跑進廚房。

“丫頭，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？”孫斌一邊用筷子翻動鍋里的薯片，一邊笑著問道。

“因為想吃爸爸做的薯片啊！”小丫頭踮起腳尖，眼巴巴地看著鍋里漸漸變黃的薯片。

孫斌將第一批炸好的薯片撈出來，放在廚房紙上瀝油，輕輕撒上一層鹽。

“爸爸，你今天又要去釣魚嗎？”小丫頭抓起一片還帶著溫度的薯片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。

“對啊，不過爸爸得先給你和太奶奶準備好吃的。”孫斌寵溺地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。

聾老太太已經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，晨光給她的銀發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。

“爸爸，你種的麥子什么時候才能吃啊？”小丫頭指著院子角落那片青翠的麥苗，好奇地問道。

孫斌拿著水壺，仔細地給麥苗澆水，每一株都沒有落下。

“再等四天就能收割了，到時候爸爸給你做饅頭、面條，還有你最愛吃的餃子。”

“真的嗎？那爸爸你今天要早點回來哦！”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，仿佛已經看到了美味的餃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