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不對勁。”他在心里暗自思忖。檢查結果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，鄭青霜的身體狀況遠超常人，五臟六腑運轉有力，經脈更是通暢無阻。這哪里像是個不孕不育的病人？

窗外突然傳來一陣蟬鳴，打破了房間里的寧靜。

床上的女人睫毛輕顫，緩緩睜開眼睛。“葉醫生......”她輕聲喚道，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安，“結果如何？”

葉鐵柱沉默了片刻，目光在鄭青霜臉上停留。

“你的身體很健康，甚至可以說是出奇的好。”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困惑，“按理說，不存在任何生育方面的問題。”

鄭青霜猛地從床上坐起，長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。“不可能！”她下意識提高了聲音，隨即又壓低，“我和丈夫已經結婚快四年了，從來沒做過任何防護措施，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孩子？”

葉鐵柱注意到她說話時微微發抖的手指，眼中閃過一絲了然。他想起鄭青梅之前提到過的一些事。

“聽說你丈夫從不讓你去醫院檢查？”

鄭青霜咬著下唇點點頭，“他說去醫院檢查這種事情太丟人了，讓我別去。”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，“每次提起這事，他就......”

“那他是怎么確定問題出在你身上的？”

房間里安靜了幾秒。鄭青霜愣了一下，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。

“他說......”她遲疑著開口，“他偷摸著找大夫看過，醫生說他很正常......”

“檢查報告呢？”葉鐵柱追問道，“你看過嗎？”

鄭青霜呆坐在床上，臉色逐漸變得蒼白。她機械地搖搖頭，“沒有......他從來沒給我看過......只是讓我吃藥……”

“你想想看，”葉鐵柱的聲音沉穩而堅定，“在我們這樣的地方，傳宗接代被視為天大的事。如果真的是你的問題，你公婆怎么可能不帶你去醫院？你丈夫又怎么會容忍這么多年？”

鄭青霜的手指緊緊攥著被角，指節發白。她的嘴唇顫抖著，想說什么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“事實很明顯，”葉鐵柱繼續道，“問題根本不在你身上。是你丈夫，他不敢面對真相，就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你。”

“不......”鄭青霜的聲音細若蚊蠅，“這不可能......”

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她臉頰滑落。這些年來的委屈、痛苦、自責，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。她撲進葉鐵柱懷里，失聲痛哭。

葉鐵柱沒有推開她，只是輕輕拍著她的后背，任由她發泄。在他的行醫經歷中，見過太多類似的案例，有些真相，往往比疾病本身更令人心碎。

突然，房門被推開了。鄭青梅快步走了進來，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愣，隨即關切地問道：“這是怎么了？檢查結果如何？”

鄭青霜從葉鐵柱懷里退出來，胡亂擦了擦眼淚。她的目光有些躲閃，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葉鐵柱看了一眼鄭青梅，輕嘆一聲：“她很健康，一切都挺好。”

鄭青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：“那就是......”

“是他！”鄭青霜突然喊出聲來，“都是那個混蛋！”她的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，“這些年，他居然一直在騙我！”

葉鐵柱和鄭青梅交換了一個眼神。鄭青梅走過去，輕輕摟住妹妹的肩膀：“別急，慢慢說。”

“他知道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，卻一直說是我的錯！”鄭青霜的情緒完全崩潰了，“這些年，我被全家人看不起，被鄰居指指點點，他們都說我不孝，說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......”

鄭青梅的臉色也陰沉下來：“這個王八蛋！”

“姐......”鄭青霜抓住鄭青梅的手，“我該怎么辦？”

“還能怎么辦？這種人你還想和他過一輩子嗎”鄭青梅冷笑一聲，“離婚！”

“可是......”鄭青霜猶豫了。

葉鐵柱在一旁開口：“鄭小姐，有些事情，不是忍著就能解決的。你丈夫欺騙了你這么多年，你還要繼續被他欺騙下去嗎？”

鄭青霜默默低下頭，淚水再次滑落。

“青霜，”鄭青梅柔聲說，“你還年輕，沒必要把自己困在這段婚姻里。錯的不是你，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。”

窗外蟲鳴聲依舊此起彼伏，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。

突然，鄭青霜抬起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然：“姐，你說得對，我要離婚！”

鄭青梅露出欣慰的笑容：“無論你做什么決定，我都會支持你。”

“不過......”鄭青霜又遲疑了一下，“我要先找到證據。我要讓所有人知道真相，我要他親口承認！”

葉鐵柱點點頭：“這個簡單，去醫院做個檢查就清楚了。”

“對，”鄭青梅附和道，“明天我就陪你去市里最好的醫院。看他還怎么狡辯！”

話音未落，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醉醺醺的吼叫：“鄭青梅！開門！”

鄭青霜身子一顫，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。葉鐵柱眼疾手快，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。隔著薄薄的衣衫，他能感受到這個女子有多么脆弱。

“砰砰砰！”大門被拍得山響，“你們這些賤人，給老子開門！”

鄭青梅咬牙切齒：“韓軍這個混賬！”

“我去開門。”葉鐵柱主動請纓。

“不行！”鄭青霜拉住他的衣袖，“他...他喝醉了很兇的。”

葉鐵柱安撫地拍拍她的手：“放心，我既然敢來，就不怕他發瘋。”

鄭青梅看了看葉鐵柱，又看看妹妹，最終嘆了口氣：“還是我去吧。”

大門剛一打開，撲面而來的酒氣幾乎讓人作嘔。韓軍搖搖晃晃地站在門口，一張臉漲得通紅，渾濁的眼睛里閃著兇光。

“呦，大姨子。”他打了個酒嗝，“把門關得這么嚴實，是不是有野男人來了？”

“啪！”

鄭青梅一巴掌扇在他臉上：“韓軍，你還要不要臉？”

韓軍愣了一下，隨即露出猙獰的表情，抬手就要還擊。葉鐵柱眼疾手快，一把扣住他的手腕。

“你就是韓軍？”葉鐵柱看著這個醉漢，聲音里帶著不屑，“就你這種貨色，也配娶青霜姐？”

“你...你是誰？”韓軍試圖掙脫，卻發現對方的手如同鐵鉗，“放開老子！”

“我是誰不重要。”葉鐵柱加重手上的力道，“重要的是，你給青霜姐下藥的事，我已經知道了。”

韓軍瞬間面如土色，酒意都醒了大半：“你...你胡說什么？”

“是誰胡說，你心里清楚。”葉鐵柱冷笑，“那些藥里添加的料，是想讓她斷子絕孫嗎？”

此言一出，院子里瞬間安靜得可怕。

鄭青霜終于忍不住，沖出房門：“韓軍，你...你怎么能這樣對我？”

看到妻子憔悴的模樣，韓軍心虛地別過臉去：“我...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。”

“你還敢狡辯？”鄭青梅怒不可遏，“青霜這些日子吃的藥，我們都查過了。你安的什么心思，以為我們不知道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