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座上的葉巧蓮握緊了手提包，偷偷打量著弟弟的側臉。她從未見過弟弟這般神情，那雙總是溫和的眼睛此刻泛著寒光，讓她不由得抖了一下。
“二柱，你...你真的想好了嗎？”葉巧蓮試探著問道，“要不咱們...”
“姐。”葉鐵柱打斷了她的話，嘴角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，“你就看著吧。”
奔馳車緩緩駛入村口的土路，輪胎碾過砂石發出輕微的咔嚓聲。路邊的莊稼地里，幾個正在勞作的村民停下手中的農活，目不轉睛地盯著這輛顯眼的豪車。
“誒？那不是老葉家的傻小子嗎？”一個戴草帽的老農揉了揉眼睛。
“可不是嘛，這兩天都在村里傳遍了，說是和城里來的什么女老板談生意去了。”
“嘖嘖，你瞧瞧，這排場！”
議論聲此起彼伏，越來越多的村民放下手中的活計，跟在車后好奇張望。葉鐵柱透過副駕駛的后視鏡看著逐漸聚集的人群，眸光微閃。人多反而好，給呂家父子準備的這場戲，觀眾自然是越多越熱鬧。
車子駛近呂家院門口時，呂洪福父子已經站在那里了。呂玉龍歪著身子倚在門框上，一臉輕蔑地看著緩緩停下的奔馳車。
“爸，這傻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？”呂玉龍不屑地嗤笑道。
呂洪福瞇起眼睛，皺紋堆積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狡詐：“等著看好戲。”說完，他忽然扯開嗓子嚎了起來：“不得了啊！我的牛黃不見了！那可是四五斤重的好東西啊！”
他這一嗓子仿佛給村民們打了興奮劑，原本跟在車后看熱鬧的人群瞬間涌向了呂家院子。
“呂主任這是咋了？”
“啥？牛黃丟了？那可是值錢東西啊！”
“聽說能賣八九萬呢！”
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，葉鐵柱推開車門站了出來。他穿著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，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氣勢。那雙平靜的眼睛掃過躁動的人群，最后停在呂洪福臉上。
“演戲？”葉鐵柱輕笑一聲，“那咱們就好好演演。”
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點開了錄音界面。呂洪福的臉色瞬間變了，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。
“呂主任，不著急喊丟東西。”葉鐵柱往前走了兩步，“咱們先說說那十萬塊錢的事。”
葉巧蓮跟在弟弟身后，看著周圍不斷聚集的村民，心跳得厲害。她知道弟弟這是要和呂家攤牌了，可眼下這陣勢，讓她不由得為弟弟捏了一把汗。
“什么十萬塊錢？”呂玉龍裝模作樣地問，“葉鐵柱，你可別血口噴人！”
“血口噴人？”葉鐵柱冷笑，“那你解釋解釋，為什么讓你爸假裝丟了牛黃，誣陷我偷盜？就因為我拒絕了你的高利貸？”
此話一出，周圍的村民頓時炸開了鍋。
“啥？高利貸？”
“呂主任家放高利貸？”
呂洪福臉色鐵青，上前一步怒道：“葉鐵柱，你胡說什么？我家丟了牛黃是事實！”
葉鐵柱不慌不忙地按下手機播放鍵，呂玉龍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：
“爸，這傻子不上套，咱們就按計劃來。你就說丟了牛黃，讓他背這個黑鍋，不就能逼他要么還錢，要么蹲局子？”
錄音中的對話字字誅心，呂家父子的臉色瞬間煞白。圍觀的村民先是一片死寂，隨后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議論聲。
“原來是這么回事！”
“呂家也太黑心了吧？”
“難怪這些年村里總有人莫名其妙地欠了他們家錢...”
呂洪福額頭上滲出冷汗，他強撐著鎮定，指著葉鐵柱吼道：“你...你這是栽贓陷害！錄音肯定是假的！”
“假的？”葉鐵柱不緊不慢地說，“那要不要報警驗證一下？正好，我這里還有些別的證據，比如你們放高利貸的賬本復印件...”
呂玉龍再也繃不住了，沖上來就要搶葉鐵柱的手機：“給我！”
葉鐵柱早有防備，側身躲過，順勢抓住呂玉龍的手腕一扭，將他按在地上。周圍響起一片驚呼。
“呂玉龍，你這是打算用暴力銷毀證據？”葉鐵柱冷冷地說，“要不要我現在就報警？”
“你...”呂玉龍疼得直冒冷汗，卻說不出話來。
葉巧蓮看著這一幕，終于明白了弟弟為什么這么有底氣。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，就等著呂家父子自己跳進陷阱。
呂洪福咬牙切齒，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：“好啊葉鐵柱，你這個廢物居然敢跟我叫板！”他扯著嗓子喊道，“你偷了我的牛黃還在這裝蒜！”
“偷？”葉鐵柱輕蔑一笑，松了松筋骨，“要不，咱們報警查查？”
這話仿佛一記重錘，呂洪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他下意識后退了半步，眼神飄忽不定。
葉巧蓮站在弟弟身后，眼中滿是愧疚。這些年來，她看著弟弟受盡欺凌卻無能為力。如今見弟弟終于敢于反抗，心中既欣慰又自責。
“二柱......”她輕聲喚道。
葉鐵柱轉身，溫柔地拍了拍姐姐的肩膀：“姐，別自責。有些人欺負人欺負習慣了，總該付出代價。”
周圍的村民竊竊私語，目光在葉鐵柱和呂洪福之間來回游移。往日里，葉鐵柱在村里一直被當成傻子，任人欺凌。可現在，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卻讓人不敢小覷。
“葉鐵柱，你別給臉不要臉！”呂洪福強壓著心中的不安，虛張聲勢道，“大家都看著呢，你要是現在把牛黃還回來，這事就算了。”
人群中有人附和：“是啊，二柱，呂主任都這么說了，你也別太過分。”
葉鐵柱環視四周，目光所及之處，那些曾經對他冷眼相待的村民紛紛避開視線。他心中一陣苦澀，這些人還是和從前一樣。
“過分？”葉鐵柱冷笑一聲，“那倒要問問呂主任，到底是誰過分？”
說著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疊文件，在陽光下展開。紙張微微泛黃，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簽名清晰可見。
“呂主任，這些賬單您要不要解釋一下？”葉鐵柱一張張翻開，“同樣是去年六月的賬，為什么會有兩個不同版本？”
呂洪福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他急忙朝兒子使眼色：“玉龍，快去家里看看，那牛黃是不是你二娘收起來了。”
呂玉龍立刻心領神會，轉身就要離開。
“站住！”葉鐵柱沉聲喝道，“想跑？不如等警察來了一起說清楚。”
呂玉龍腳步一頓，回頭看向父親，眼中滿是慌亂。
葉鐵柱繼續說道：“這賬單上顯示，我只欠你們兩萬八，其他七萬多都是你們栽贓陷害。現在證據確鑿，是不是該好好算算這筆賬？”
“放...放屁！”呂洪福聲音發顫，“你有什么證據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