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鐘煜！”韓馬辰沉聲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怒意，“看在我半個老師的份上，你給我句實話，是想要更多，還是真的不打算放人？”

鐘煜笑了，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譏諷：“韓老，我說了，就算是用整個天衍國來換，我也不會放人。”

他的語氣輕松，眼神卻冷得嚇人。

韓馬辰心中一沉。他終于明白，眼前這個曾經的得意門生，已經變得讓他完全看不透了。那個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，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。

“為什么？”他忍不住問。

“因為...”鐘煜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，“我要的不是一郡之地，也不是蕭昭霜的身子，而是讓天衍國永遠記住這個教訓。”

“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！”

蕭昭玄站在大殿中央，目光如炬。他的衣衫有些凌亂，但依舊挺直著脊背，似乎要用這份倔強支撐起最后的尊嚴。

“韓老，朕雖身陷囹圄，但天衍的江山，終究是要交給煦雪的。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沙啞，卻依然透著不屈的傲氣。

韓馬辰看著眼前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帝王，手指微微顫抖。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天子，如今竟淪落至此。

鐘煜慵懶地靠在主位上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扶手，他的目光在蕭昭玄身上逡巡，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：“真是感人至深啊。”

他緩緩直起身，拍了拍手：“來人，把這位'大義凜然'的陛下帶出去，在宮門外吹吹冷風清醒清醒。”

兩名侍衛立刻上前，一左一右架起蕭昭玄。

“住手！”韓馬辰想要阻攔，卻被另外兩名侍衛攔住，他的胡須微微抖動，眼中閃過一絲痛惜。

“鐘煜，你太過分了！”老臣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，聲音都有些顫抖。

“過分？”鐘煜輕笑一聲，站起身來踱步到韓馬辰面前，“韓老，你是不是忘了，現在是在玄都？這里，可由不得你們天衍的人指手畫腳。”

遠處傳來蕭昭玄的聲音：“韓老不必擔心，區區宮門算什么？朕連城墻都掛過！鐘煜，你嚇不倒朕！”

這話讓鐘煜愣了一下，隨即失笑搖頭，這小子，倒是練出幾分膽色來了，他轉身走回主位，目光落在殿外的月色上。

韓馬辰眼中泛起淚光，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痛心，他無法想象，這段時日蕭昭玄究竟經歷了什么，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帝王，如今竟被如此羞辱。

“鐘煜，你變了。”韓馬辰嘆息道，聲音里充滿失望，“你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。朕當年對你的眼光果然沒錯，但如今...行暴者必遭暴報！”

諸葛明月大步上前，煞氣騰騰：“老東西，你找死不成？敢在這里咒罵大王？”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。

“夠了。”鐘煜抬手制止，目光微沉，“明月，送韓老離開。”

無論如何，韓馬辰對他也算有知遇之恩，這份情誼，他記在心里。但如今，大勢所趨，他不得不如此。

韓馬辰冷哼一聲，轉身離去，他的背影略顯佝僂，卻依然挺直，心中已經打定主意，回去后要重返朝堂，區區一座城池，還能擋得住天衍千軍萬馬不成？

六人離開時，看到蕭昭玄被吊在宮門上，心情復雜至極。月光下，那道孤寂的身影隨風搖晃，像極了天衍搖搖欲墜的江山。

“韓老！”蕭昭玄高聲喊道，聲音在夜空中回蕩，“告訴煦雪，好好經營天衍，總有一天，天衍會來接朕回去！”

侍衛被他吵得煩了，拽著繩子晃來晃去，蕭昭玄在空中搖擺不定，月光下，他的影子在地上劃出一道道弧線。

韓馬辰不忍再看，加快腳步離去，寒風吹起他的衣袍，也吹散了他眼角的淚水。

商子儒送到宮門外，拱手道：“韓老，下官就送到這里了，會有侍衛護送你們過玄冥關。”他的語氣恭敬，卻帶著幾分疏離。

韓馬辰一言不發，策馬而去，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。

就在此時，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與他們擦肩而過，夜風掀起那人的衣角，露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繡花鞋。

“商大人，”龐錚低聲道，目光追隨著那道身影，“此人自稱是大王故交，求見陛下。”

商子儒眉頭微皺，打量著那道身影：“且慢，容我先去稟報。”他轉身快步走向大殿。

殿內，鐘煜望著韓馬辰遠去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，燭火映照下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。

事情進展得異常順利，韓馬辰此行必然會促成蕭昭霜登基，到時他再以蕭昭玄的名義下旨，就說這一切都是蕭昭霜指使，他心有不忍，這才棄暗投明。

他端起茶盞，熱氣氤氳中，似乎看到了天衍朝堂上的風云變幻。至于韓武勇...按商子儒所說，那人已經被嚇得神智不清，再等兩天再說吧。

商子儒快步走進殿內，躬身道：“大王，有人打著您故人的旗號想見您，想要求見。”

“故人？”鐘煜挑眉，放下茶盞，“王爺壓根不認識什么故人？”

“那人裹得很嚴實，瞧這身影，分明是個女人...”商子儒意有所指地笑了笑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曖昧。

“少給本王打馬虎眼，讓人進來吧。”鐘煜一眼就猜到是誰了，除了星辰國使者，還有誰會這般打扮？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，眼中閃過一絲深思。

商子儒識趣地退下，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
不多時，龐錚領著諸葛憐雪進來，她的身影在燭火中投下搖曳的陰影，像是一幅流動的水墨畫。

“故人來訪，賜座。”鐘煜揮手道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，“都退下吧。”

待殿內只剩兩人，諸葛憐雪褪去外衣，露出清麗的面容，月光從窗欞間灑落，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輝。

鐘煜打量著她，心中暗自思忖：星辰國這一步，究竟想下什么棋？他端起茶盞，目光在燭火中閃爍。

殿外，夜風呼嘯，吹動著宮門上那道孤寂的身影，蕭昭玄仰望著滿天星辰，眼中閃過一絲倔強，無論鐘煜有什么打算，他都不會輕易認輸。

殿內燭火搖曳，映照著諸葛憐雪端莊的面容，她緩緩向前，裙裾輕拂地面，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

“煜王在上，雪兒拜見。”

鐘煜坐在主位上，目光在諸葛憐雪身上停留片刻，不同于上次見面時的狼狽，如今的他已是幽州一方霸主。兩大強國聯軍在他面前鎩羽而歸，這份戰績足以讓任何人側目。

殿內檀香裊裊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雅氣息。

“免禮。”鐘煜抬手，“來人，賜座。”

侍女迅速搬來錦墩，諸葛憐雪款款落座，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意味，她注意到鐘煜比上次見面時更顯沉穩，舉手投足間盡是上位者的氣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