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目光中帶著幾分玩味，這個誠長風，確實有幾分本事。用人，重要的是能力，而不是忠誠，忠誠這種東西，不過是利益的附庸罷了。

“留下。”鐘煜淡淡地揮了揮手。

誠長風如蒙大赦，癱軟在地上，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，打濕了衣襟。他這才明白，鐘煜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他們幾個，自己之前的那些揣測，差點把自己送進鬼門關。

公孫默是最后一個，他站在原地，面色蒼白，但卻異常平靜。

鐘煜對他沒什么印象，也就懶得多說什么，直接揮手示意。

虎騎提刀上前，刀鋒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線，可就在刀鋒即將觸及脖頸的瞬間，公孫默的身形突然變得虛幻，整個人如同一縷輕煙般飄到了數米之外。

虎騎一愣，手中的刀停在半空，周圍的士兵也發出一陣驚呼，這種詭異的身法，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
“且慢！”公孫默急聲道，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，“大王，大祭司有請，我慕部落乃是薩滿祭司的屬部，此番前來，正是奉大祭司之命！”

“薩滿祭司？”鐘煜眉頭微挑，目光在公孫默身上停留了片刻，按理說，玉王殿才是負責聯系的中間人，怎么又冒出個慕部落來？

不過這事也好驗證，等處理完這邊的事，帶他去見大祭司便是，若是假的，到時候再殺也不遲。

“明月，帶下去。”鐘煜淡淡道。

諸葛明月會意，一掌劈在誠長風后頸，將其擊暈，公孫默看了眼自己的部下，默默跟著離開了。

鐘煜策馬來到幽州各部騎兵面前。月光下，這些騎兵的裝備顯得格外寒酸，大多連件像樣的甲胄都沒有，有些人手中的武器甚至是自制的木棍和石斧。

看來中原六國對幽州的封鎖，確實起到了作用，這些曾經縱橫草原的勇士，如今卻連一件像樣的武器都拿不出來。

鐘煜打量著這些人，這些人也在打量著他，只是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，不知道鐘煜要做什么。至于鐘煜殺了他們的首領，他們似乎并不在意。

也是，連兩萬玄騎都能讓幽州各部噤若寒蟬，更何況是現在的鐘煜？

鐘煜策馬穿過虎騎的防線，來到各部騎兵面前。

各部的將領們紛紛低下頭，生怕惹來殺身之禍，有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，額頭貼地，瑟瑟發抖。

“幽州的男兒們，”鐘煜冷笑一聲，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清晰，“本王當著你們的面，殺了你們的首領，你們就這般無動于衷？”

沒有人回應，只有寒風呼嘯的聲音，和馬匹偶爾的嘶鳴。

“你們可知道本王如何稱呼你們？”鐘煜繼續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，“窩囊廢！”

依舊是一片寂靜，有人甚至把頭埋得更低了，似乎這樣就能躲避鐘煜的目光。

鐘煜愣住了。

按理說，這種時候不是該有人跳出來反駁嗎？然后自己再慷慨陳詞一番，最后收服人心？可眼前這些人，竟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，似乎麻木不仁。

這可有點超出鐘煜的預料了，他的目光掃過這些人的臉龐，看到的只有麻木和畏懼，這些人的眼神空洞，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傀儡。

殊不知，這樣的辱罵對幽州人來說早已習以為常，因為晉國和秦國的人說得比這更難聽，搶他們的女人，殺他們的男丁，這些事情在邊關天天都在發生。

幽州，不過是七域眼中的蠻夷之地，奴隸之邦罷了，這里的人早已習慣了被人踐踏，習慣了低頭，習慣了屈服。

鐘煜勒住戰馬，目光在眼前這支軍隊身上逡巡。

麻木、怯懦、畏縮，這些詞匯不斷在他腦海中閃現。眼前這支號稱幽州精銳的軍隊，竟是如此不堪，士兵們低垂著頭，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發抖，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。

“這就是幽州的軍隊？”鐘煜喃喃自語，眉頭緊皺。

身后的虎騎緩緩逼近，馬蹄聲踏在干硬的土地上，激起陣陣塵埃，肅殺之氣在空氣中彌漫，驚得各部落的戰馬不安地嘶鳴。

一陣冷風吹過，卷起地上的沙塵，鐘煜抬手遮住眼睛，目光落在遠處的山巒上。那里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斗，玄冥關的十萬大軍在此覆滅，可眼前這些人，似乎對這場勝利毫無感覺。

“啪啪！”

鐘煜拍了拍手，清脆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，幾個離得近的士兵被嚇得一顫，馬匹也不安地踱著步子。

“從今往后，天樞王庭就是幽州唯一的王殿。”他沉聲道，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，“你們也都看到了鐵木部落的變化，他們以前不也和咱們一模一樣嗎，但現在呢？”

話音未落，人群中終于傳來細微的議論聲，有人小聲嘀咕著鐵木部落的事跡，有人則面露向往之色。

“聽說他們打敗了寒霜軍...”

“連天衍都吃了虧...”

“晉國都不敢再打他們的主意了...”

鐘煜注意到一些士兵的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，這是希望的火種，只要有這么一點星火，就有燎原的可能。

“我今兒給你們個機會。”他豎起一根手指，“第一，加入天樞軍隊，接受訓練，學習功法，變得比秦國、晉國的士兵更強！”

隨后，他又豎起第二根手指：“第二，安心做牧民，為天樞放牧牲畜，從此不必擔驚受怕，過安穩日子。”

話音落下，人群中依舊是一片死寂，冷風嗚咽著掠過營地，帶起幾聲馬匹的嘶鳴。

鐘煜心中暗嘆，正準備轉身離去，突然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：“你...你真的能讓我們比晉國人還強？”

那是個年輕人的聲音，帶著幾分不確定，卻又藏著一絲期待。

“好！”鐘煜眼前一亮，縱馬沖入人群，一把抓住說話之人的手臂，那是個面容清秀的少年，眼中還殘留著幾分稚氣。

“兄弟，再說一遍！讓所有人都聽到！”鐘煜的聲音中帶著鼓勵。

少年被鐘煜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，但看到對方鼓勵的眼神，壯著膽子大聲道：“你能保證我們能超越晉國精銳戰士嗎？”

“當然！”鐘煜松開他的手，環視四周，陽光透過塵埃，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金邊。

“前些日子，玄冥關十萬大軍在這里覆滅，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？”他的聲音越來越響亮，“幽州男兒從不弱于七域任何人！我們只是缺少功法，缺少機會，而現在，機會就在眼前！”

鐘煜策馬緩緩前行，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龐：“告訴我，難道你們還想繼續忍氣吞聲？想被當成奴隸嗎？”

這一次，終于有了回應，零星的吶喊聲此起彼伏，像是干柴上躥起的火苗。

“不想！”

“我們不想再被欺負！”

“我要變強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