諸葛明月上前稟報：“大王，玉王殿七萬余騎兵，斬殺三萬，俘虜四萬六千余人。”他的語氣平淡，似乎在說今天天氣不錯。

鐘煜微微頷首，清了清嗓子：“既然人都到齊了，那就說說第一件事吧。”

帳外傳來腳步聲，一名士兵快步走進來，雙手呈上幾封信件。

“這些信件，你們怎么看？”鐘煜將信件扔在地上，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。

四人面面相覷，沒人敢先開口，最后還是誠長風小心翼翼地說道：“大王明鑒，這些信件確實是我等與蕭玄策的往來書信，但...但那都是被逼無奈...”

“被逼無奈？”鐘煜輕笑一聲，“本王倒要聽聽，是誰逼你們？”

誠長風額頭滲出冷汗，他能感覺到鐘煜話語中隱藏的殺機，作為在晉國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貍，他深知此刻的處境有多危險。

“大王，您有所不知...”烈馬玉書試圖解釋，卻被鐘煜抬手打斷。

“算了，這封信的事情就這樣吧。”鐘煜突然改變語氣，輕描淡寫地說道。

四人如釋重負，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，但誠長風卻暗自搖頭，他早已看出這位新主人絕非表面上那般簡單，從一開始不讓他們入座，就已經顯露出與常人不同的心機。

這種人最是難測，他說的“沒事”，或許只是暫時的“沒事”。

誠長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活命，現在他只想活命，要活命就必須讓鐘煜看到自己的價值。就像當年在晉國一樣，明明有那么多部落可選，偏偏選中了他們鐵狼部，不是因為技術有多好，而是因為他誠長風的周旋。

如今，相似的機會又來了。

鐘煜站起身，踱步到帳篷中央：“玉王殿已成過去，幽州需要新的主人。這里水草豐美，天生就是騎兵的樂土，可惜在你們手中，卻成了這般模樣。”

他停頓片刻，目光如刀般掃過四人：“本王要你們立即下令，召集部落所有戰士到此！”

此言一出，四人神色各異，公孫默下意識攥緊了拳頭，慕容烈云眼中閃過一絲驚慌。

“大王這是何意？”烈馬玉書瞇起眼睛問道，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。

鐘煜背著手，語氣平和：“放心，本王不會屠戮你們的人，殺光了他們，本王拿什么治理草原？這片草原，理應是我們共同的家園。”

誠長風眼珠一轉，當即上前：“大王英明！奴婢愿意立刻下令，您就是草原的救星，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的明主！”

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，鐘煜這是要收編各部落的兵馬，統一幽州，這對鐵狼部來說反而是天大的好事。就算鐘煜傳授功法，這些士兵骨子里依然是鐵狼部的人，血脈相連，千年傳承，豈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？

其他三人見誠長風如此積極，也只得跟進，畢竟，他們也認同鐘煜不可能大開殺戒，沒了這些部落，他拿什么統治幽州？

“來人，將這些信件交給他們帶來的人。”鐘煜吩咐道。他一抬手，那封信便落入掌中，“諸位，隨本王去看看幽州男兒的風采。”

“大王，蕭玄策該如何處置？”諸葛明月問道。

“讓他與部下團聚吧。”鐘煜頭也不回地走出營帳。

誠長風等人對蕭玄策視若無睹，王殿覆滅，這位昔日的大王已成明日黃花，他們現在只關心自己的命運。

營地外早已備好桌椅茶水，卻只有一把椅子，誠長風等人心頭一緊，四周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。大營中的將士全副武裝，殺氣騰騰，諸葛明月持方天畫戟立于鐘煜左側，歐木鐵衣守在右側。

金剛衛在后，五萬虎騎嚴陣以待，寒風吹過，戰旗獵獵作響。

公孫默想開口說些什么，卻被誠長風一個眼神制止，他在晉國時就知道，那些高手耳聰目明，遠距離也能聽見私語，此刻最好保持沉默。

約莫半個時辰后，鐵狼部的騎兵最先抵達。數萬鐵騎踏破荒原，揚起漫天塵土，馬蹄聲如雷，震得大地都在顫抖。

誠長風立刻堆起笑容湊上前：“大王，這都是奴婢的精銳，如今就是您的兵馬了，個個都是好手...”

“退下！”諸葛明月厲聲喝道。

誠長風訕訕退回，心中卻暗自得意，他相信鐘煜一定能看出鐵狼部騎兵的價值。這些都是草原上最精銳的戰士，從小在馬背上長大，有著其他部落難以企及的騎射本領。

很快，其他三部的騎兵也陸續到齊，十八萬大軍匯聚一處，聲勢浩大，戰馬嘶鳴，刀槍如林。這等陣仗，就算是當年玉王殿最鼎盛時期也不過如此。

鐘煜站起身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
誠長風看到這個笑容，心頭猛地一跳，那笑容太過冰冷，就像寒冬臘月的風，刺骨生寒，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，他下意識后退一步。

“殺！”

一個字，如同驚雷炸響。

“要殺我們？”烈馬玉書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，他的目光在鐘煜臉上來回游移，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。

營帳外的寒風呼嘯，吹得火把忽明忽暗，烈馬玉書的影子在地上搖曳，就像他此刻不安的心緒，他實在想不通，鐘煜為何如此反復無常。按理說，既然方才在營帳中沒有取他們性命，那便是有意留他們一條活路。可眼下，這位新晉的王者卻又要他們的命。

這種大起大落的感覺，就像是被人從地獄拉到天堂，又從天堂重重摔回地獄。烈馬玉書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掌心，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。

“大王，我們...”烈馬玉書張了張嘴，喉結滾動，想說的話卻卡在喉嚨里。

可惜已經來不及了。

“噗”的一聲輕響。

鮮血如同噴泉般飛濺而起，烈馬玉書的頭顱沖天而起，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，溫熱的血液濺在周圍人的臉上，帶著刺鼻的鐵銹味。

誠長風看著這一幕，雙腿一軟，差點跪倒在地，他的瞳孔劇烈收縮，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，方才還在談笑的烈馬玉書，此刻已經成了一具無頭尸體。

慕容烈云反應倒是快，轉身就想逃，他的動作很快，但虎騎的反應更快。三名虎騎如同幽靈般圍了上來，月光下的刀鋒泛著冷冽的寒光。

“等...”慕容烈云的話還未說完，刀光閃爍間，他的頭顱已經飛了出去，鮮血噴涌而出，在月光下綻放出妖異的花朵。

誠長風再也撐不住，“撲通”一聲跪在了地上，他的雙手撐地，十指深深陷入泥土中。

“大王饒命！小人愿意為您做牛做馬，只求您饒我一命！”他一邊磕頭一邊哭喊，眼淚鼻涕糊了滿臉，額頭在地上磕得鮮血直流，卻渾然不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