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營里的流言,總是傳得飛快。
不過短短三日,那支十二萬支援部隊便沸騰了。校場上,兩名士兵靠在木樁旁,壓低聲音交談。
“這事你聽說了嗎?那個柳婉婉,就靠著她爹和哥哥的威望,什么功勞都沒立,就當上五品將軍了。”一名面容黝黑的士兵憤憤不平地說道,手中的長槍隨意地杵在地上。
“噓,小聲點。”另一名士兵四下張望了一下,見無人注意,這才湊近了些,“不過這種事也太不像話了。我們在戰場上拼死拼活,不就是為了那點軍功嗎?憑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能當將軍?”
“可不是嘛,聽說她連馬都騎不好,上次練武堂比試,差點從馬上摔下來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千真萬確!我表哥親眼所見。”
兩人正說著,忽見一名小兵匆匆跑過,連忙收聲。待那小兵走遠,又繼續竊竊私語。
校場另一頭,柳婉婉正在查看金甲軍的訓練情況。今日陽光毒辣,照得人睜不開眼。她站在一棵老槐樹下,目光掃過場中。
士兵們一個個無精打采,有的靠在樹下納涼,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,還有人干脆躺在地上裝睡。這支金甲軍可是燕國最精銳的部隊,往日訓練時生龍活虎,怎么今日如此散漫?
柳婉婉眉頭微皺,指節輕叩腰間的佩劍。她身著一襲玄色勁裝,襯得膚色愈發白皙,長發高高束起,露出一張清麗的面容。
“將軍。”一名小兵快步走來,行了個軍禮,“士兵們說身體不適,想要休息。”
柳婉婉抬眼看了看天色,這才剛到午時,往日這個時候應該是訓練最熱火朝天的時候。
“讓他們繼續訓練。”她沉聲道。
“是。”小兵應了一聲,卻沒有立即離開,欲言又止。
柳婉婉察覺到了異樣,轉頭看向他:“有什么話直說。”
小兵搓了搓手,支吾道:“將軍,其實...士兵們都在傳,說您是靠著家族的威望才當上將軍的,所以他們...不太服氣。”
柳婉婉眼神一冷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。她想起前幾日在城墻上的一幕:敵軍攻城,她第一個沖上城墻,砸毀了敵軍的弓弩機,隨后帶領三千將士死守糧倉。如果不是她們守住了糧倉,這些支援部隊帶來的那點糧食,又能支撐多久?
“去把司紫他們叫來。”她淡淡道。
很快,柳紫、燁蕓和糯米等人便趕到了校場。司紫一身紅衣,明艷動人,燁蕓則是一襲青衫,清雅脫俗。
“婉婉,怎么了?”司紫看到柳婉婉臉色不太好,關切地問道。
“去查查最近軍營里都在傳些什么。”
幾人領命而去,不多時便帶回了消息。
“這群混賬東西!”司紫氣得直跺腳,手中的鞭子啪地一聲抽在地上,“他們居然說我是你的丫鬟!我堂堂云州司家的大小姐,紫雷門的弟子,什么時候成了丫鬟了?”
燁蕓也是一臉怒容,素來溫婉的面容此刻寫滿憤怒:“他們還說我是給你洗腳的婢子,我可是玉露派的弟子,還是東陵王親自封的百戶!”
糯米更是委屈,圓圓的臉蛋都皺了起來:“姐姐,他們說我和刃袖是伺候你的小廝,連你上茅房都要我們守著。”
柳婉婉聽得哭笑不得:“還有嗎?”
“最過分的是,”柳紫咬牙切齒地說,“他們說你根本沒有立過軍功,都是東陵王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提拔你的。那些將軍們殺敵的功勞,也都記在了你的頭上。”
“是端昭的人在背后煽風點火。”燁蕓冷聲道,“他們說你是個繡花枕頭,中看不中用。還說...”她頓了頓,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。
“說什么?”
“他們說...你和東陵王...”燁蕓欲言又止。
柳婉婉眼中閃過一絲寒意,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。她想起那日在城墻上,東陵王看她的眼神。那種復雜的、難以言說的目光,讓她心中泛起一絲漣漪。
“婉婉,要不要我去教訓教訓他們?”司紫摸了摸腰間的鞭子,躍躍欲試。
柳婉婉搖搖頭:“不必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遠處的校場上,金甲軍的將士們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,有人指指點點,有人大聲嬉笑。陽光下,他們的鎧甲泛著冷冽的光。
“既然他們覺得我是靠父兄的威望當上的將軍,”柳婉婉轉過身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那就讓他們看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實力。”
她大步走向校場,劍鞘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士兵們見她來了,紛紛站直了身子,卻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。
“聽說你們覺得我不配當這個將軍?”柳婉婉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。
場中一片寂靜,沒人應聲。
“很好。”她緩緩抽出長劍,劍鋒在陽光下泛著寒光,“既然如此,我便用實力讓你們心服口服。”
“將軍這是要...?”一名百夫長試探著問道。
“三日后,校場比武。我以一敵百,若是輸了,這將軍之位,我讓給你們中任何一人。當然,要是等不及,也不用等三日后了,我隨時都能接受你們的挑戰。”
此言一出,場中嘩然。士兵們面面相覷,有人露出不屑的笑容,有人竊竊私語。
“若是贏了呢?”有人問道。
柳婉婉冷冷一笑:“若是贏了,就請諸位以后好好訓練,莫要讓我失望。”
她轉身離去,留下一眾將士面面相覷。司紫等人連忙跟上。
“婉婉,你真要一個人對戰一百人?”司紫擔憂地問。
柳婉婉沒有回答,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劍。這一戰關系到的不僅是她的威信,更是整個軍心。如果不能讓這些人心服口服,她這個將軍,也當不長久。
三日后的比試,將是她證明自己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