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城野外的主賬燈火通明，火光映照著營帳外巡邏士兵的身影。夜風呼嘯，吹得旗幟獵獵作響。

東陵王修長的身影立于案前，他的目光如寒星般銳利。案上的輿圖已經被翻閱得有些泛舊，邊角處還沾著些許血跡，那是前線戰報上留下的痕跡。

柳婉婉站在一旁，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統帥。燭光在他俊美的側臉上跳動，勾勒出一道凌厲的輪廓。十六歲封王，這個年紀的少年本該在溫室中成長，而他卻已經在戰場上縱橫馳騁。

帳內一片寂靜，只有火把偶爾發出的噼啪聲。眾將領屏息等待，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。

“傳令下去?！睎|陵王的聲音低沉有力，打破了沉默，“凌晨時分，全軍出擊?！?

營帳內的將領們精神一振，鎧甲相碰發出細微的聲響。

“永安城內物資豐富，只要拿下此城，我軍便能解決糧草之困。”東陵王指尖輕敲案幾，“東都人向來富庶，這次西行帶了不少好東西。”

提到吃的，眾將領眼中都閃過一絲渴望。有人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，卻被身旁的同僚狠狠瞪了一眼。

東陵軍的糧食不多了。每日的口糧只夠塞牙縫，若非軍紀嚴明，恐怕早就有人逃散了。

“元帥?！狈綄④娚锨耙徊剑澳臄耻姇诔莾仍O伏?！?

東陵王展開輿圖，修長的手指點在一個圓圈上，“本帥自有計較。柳千戶?！?

柳婉婉上前一步，“屬下在。”

“城破之后，你率三千精兵直取安陽。”東陵王道，“那里囤積著敵軍的糧草軍需?！?

柳婉婉仔細打量著地圖，目光在幾個關鍵點位上逡巡。安陽雖小，卻是兵家必爭之地，地勢開闊，易守難攻。

“敵軍現在傷兵眾多，一旦城破，他們首要轉移的必是傷員?！睎|陵王繼續說道，“糧草反而會放在其次?！?

聽到這里，柳婉婉恍然大悟。難怪之前那場秦役，元帥特意下令制造傷兵而不是全殲敵軍。這是在為今日埋下伏筆。

“三千人夠嗎？”東陵王問道，眼中閃過一絲關切。

柳婉婉目光堅定，“夠了。安陽地勢開闊，三千精兵足以一鼓作氣拿下?！?

“好。”東陵王點頭，“其余人馬隨本帥主攻，務必將敵軍趕出永安城?！?

一旁的蕭將軍皺眉道：“元帥，敵軍在城中經營多日，防御工事必然堅固。”

“所以我們要出其不意?！睎|陵王唇角微揚，“他們以為我們會選擇強攻正門，殊不知...”

柳婉婉心中一動，“元帥是想...”

“霸王硬上弓?！睎|陵王言簡意賅。

當晚，軍中便開始清點能飛上城樓的高手。帳內燈火通明，將領們圍著輿圖仔細研究地形。

城樓之上有十二座弓弩機，每座可同時發射十八支箭矢。箭矢淬毒，中者必死。更有神火器虎視眈眈，一旦開啟，火雨傾盆。

必須有人先行上城，摧毀這些威脅。否則大軍無法推進，傷亡必然慘重。

柳婉婉和她手下五人可以勝任，方將軍、蕭將軍和劉大勇也有這個本事。至于東陵王，那就更不在話下。

“誰先上去，誰就負責開城門?！睎|陵王環視眾人，“本帥定為諸位準備最精良的戰甲?！?

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柳婉婉身上，帶著幾分深意。

柳婉婉心中一動。元帥親自上陣，必然會成為敵軍的重點攻擊目標。一旦主帥有失，之前攻下的二十余城恐怕都保不住。

但正因如此，他們才有了更好的機會。敵軍的注意力會集中在東陵王身上，給其他人創造機會。

柳婉婉握緊了腰間的佩劍，劍柄上傳來熟悉的冰涼觸感。

這一戰，關系到東陵軍的生死存亡。

“元帥，末將愿帶麾下前往，開城門。”柳婉婉下定決心，上前請命。

東陵王嘴角微微上揚，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：“準了?！?

東陵王站在城外，凝視著永安城高聳的城墻。身后是黑壓壓的大軍。

城墻上的火把星星點點，將守城士兵的身影拉得老長。他瞇起眼睛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手指輕輕敲擊著馬鞍。

“傳令下去，子時發起進攻。”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。

柳婉婉握緊了手中的梨花槍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白天才剛打過一場，城內的東都楚國聯軍定然放松了警惕。她的目光掃過四周，漆黑的夜色中，數萬東陵軍屏息凝神，等待著進攻的號令。

“大人，”糯米湊近低語，“我們五個負責開城門，您覺得能成嗎？”

柳婉婉轉頭看向他，月光下，這個平日里嬉皮笑臉的漢子此刻也顯得格外凝重。她輕聲道：“必須成。”

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叫聲，那是東陵王的信號。柳婉婉深吸一口氣，與其他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。他們是這次突襲的先鋒，任務就是打開城門，為大軍入城創造機會。

“上！”

五道身影如離弦之箭，借著戰馬的沖勢，一躍而起。夜風呼嘯著掠過耳畔，柳婉婉感覺心跳如鼓，手中梨花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。

“有敵襲！”城墻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。

柳婉婉已經落在了城墻上，梨花槍如毒蛇吐信，瞬間刺穿了一名守城士兵的咽喉。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，她來不及擦拭，轉身一腳踹翻了身后偷襲的敵人。

“快！弓弩手準備！”有人大喊。

無數支箭矢破空而來，呼嘯聲刺耳。就在這時，一道金光閃過，東陵王也已經躍上城墻，金甲在火光下熠熠生輝。

“是東陵王！快殺了他！”敵軍將領聲嘶力竭地喊道。

密集的箭雨傾瀉而下，東陵王手中玉霜劍舞成一片刀幕，箭矢紛紛被斬斷。柳婉婉看得入神，心中不禁贊嘆東陵王的武藝。那道金色身影在敵陣中如入無人之境，所過之處，尸橫遍地。

“婉婉，別發呆！”糯米的喊聲驚醒了她。

對，還有任務在身。五人分工明確，柳婉婉和糯米負責掩護，其余三人去開城門。她的梨花槍如游龍般穿梭，每一槍都要了一條人命。

“當心！”柳婉婉一槍挑飛了偷襲糯米的敵人，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。

“多謝！”糯米咧嘴一笑，手中大刀劈開了另一個敵人的腦袋。

城門終于打開了，震天的喊殺聲隨即響起。東陵軍如潮水般涌入城中，鐵蹄聲震天動地。

慕云澈被吵醒時還在咒罵，等他反應過來時，東陵軍已經占領了大半個城池。

“該死！”他怒視著柳崇德，“你的人是怎么守城的？”

柳崇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：“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？趕緊應敵！”

戰鼓聲響徹云霄，近二十萬東陵軍與三十多萬聯軍在城中展開激秦。刀光劍影中，血流成河，喊殺聲不絕于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