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如雪眼中閃過一絲不舍，聲音里帶著一絲懇求：“要不等我處理完公務，我陪你去？”

“不用了，你先去忙?！蓖裢竦椭^，刻意避開他的目光，“年關時節，禁衛衙門事務繁忙，你別耽誤了?！?

她總是這樣，在外人面前就顯得疏離，仿佛生怕別人看出他們之間的親密。蕭如雪心里泛起一絲失落，但他知道，這是婉婉的性格，也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。

“馬已備好?！鼻乜偣茉谕夥A報。

蕭如雪走到婉婉面前，輕輕握住她的手：“天冷，多穿些?！?

婉婉立刻抽回手，故作正經道：“咱們乘車前往，王爺請放心。”

看著她在人前刻意躲閃的樣子，蕭如雪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他想說些什么，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。

司紫將這一切看在眼里，卻什么都沒說。她知道，有些事情，旁人插手反而會適得其反。

婉婉先去給惠太妃請了安，說明要去碧云寺看望表姨兩三日。

惠太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：“是要去看寧王妃啊，那你快去吧?！彼恼Z氣里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，似乎是在回憶什么。

一旁的雅寧公主好奇道：“寧王妃為何住在碧云寺？不是該在寧王府嗎？”

“表姨被送去碧云寺養病了。”柳婉婉輕聲說道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，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。

雅寧公主原本正把玩著手中的玉佩，聞言抬起頭來，柳眉微蹙：“養?。繛楹尾辉趯幫醺B著？府中下人眾多，照料起來也方便些?！?

柳婉婉沒有立即回答。這也正是她所疑惑的地方。寧王府富麗堂皇，亭臺樓閣鱗次櫛比，園中奇花異草應有盡有，下人更是成群結隊。太醫但凡一個傳喚就會立刻趕到，這樣的地方，哪里不比偏僻的碧云寺好？

“說是為了清凈，還有菩薩保佑?！绷裢裾f這話時，連自己都覺得牽強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上的刺繡。

雅寧將玉佩放在一旁，眉頭皺得更深：“若真要養病，京城不是更好？太醫院近在咫尺，墨神醫也在?！彼f著，目光敏銳地捕捉到柳婉婉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。

柳婉婉心中一陣酸楚。她知道，表姨這一去碧云寺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。秦州雖是寧王的封地，但距離碧云寺和京城都不算遠。若真是為了養病，為何不選擇回京城？

想到這里，柳婉婉覺得不能再拖了，她想立刻去見見表姨，她站起身來，裙擺輕輕搖曳，“這幾日就麻煩母妃照看樂兒了?！?

惠太妃放下手中的佛珠，眼中閃過一絲憐惜：“你放心去，樂兒交給哀家?！彼穆曇魷睾?，與往日的威嚴判若兩人。

雅寧看著這一幕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。她記得母妃以前對柳婉婉可不是這般態度。

待柳婉婉離開后，雅寧忍不住問道：“母妃，您以前不是...”

“閉嘴！”惠太妃打斷了她的話，佛珠在手中轉動的速度突然加快，“你嫂嫂不容易，如今就剩下樂兒一個親人了?！?

雅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目光追隨著柳婉婉離開的背影。

馬車緩緩駛出皇城，司紫坐在柳婉婉對面，神色凝重。她將打探到的消息娓娓道來，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，刺向柳婉婉的心。

“玉側妃手段狠辣，連表姨的兩個女兒都被她收買了?！彼咀蠎崙嵅黄?，手中的帕子被揉得皺巴巴的，“那兩個丫頭，竟然認賊作母！”

柳婉婉握緊了拳頭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：“寧王呢？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？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，不知是憤怒還是心疼。

“呵，男人。”司紫冷笑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，“你表姨膝下無子，連帶著撫養的那個通房所生的兒子也被玉氏打壓。那孩子原本聰慧過人，在太學院讀書時還得過夫子贊賞?！?

“可是現在呢？”司紫的聲音帶著譏諷，“被安排去了一個寂寂無名的書院。這不是明擺著要斷了他的前程嗎？”

柳婉婉眉頭緊鎖：“那孩子不是已經記在玉牒上了嗎？”

“玉牒又如何？”司紫冷哼一聲，“玉氏在秦州根基深厚，手眼通天。那些官員見風使舵，誰還敢幫你表姨說話？”

馬車繼續向前，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愈發清晰。柳婉婉望著窗外，眼中閃過一絲寒光。路邊的楊柳隨風搖曳，卻掩不住她心中的憤懣。

“表姨在秦州無依無靠，連娘家都靠不上?！彼咀蠂@了口氣，“這才讓玉氏有機可乘。聽說她最近又替寧王納了兩個美貌的侍妾，就等著你表姨一倒，她就能上位了?！?

柳婉婉想起上次在京城見到表姨時，她那憔悴的模樣和欲言又止的神情。原來，這一切都是玉氏在背后操控。那時表姨想必已經察覺到了什么，卻不愿讓她擔心。

“你說，表姨生重病，會不會和玉氏有關？”柳婉婉想到這個可能性，心忽然揪緊了。

司紫坐在對面，看著好友擔憂的面容，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。她原本不想說破這層關系，但見柳婉婉已經猜到，索性開口道：“確實如此。玉氏特意去見她，說了些什么，表姨當場就吐了血。這消息是青燕傳來的，讓我斟酌著要不要告訴你。”

“果然是玉氏。”柳婉婉眼中閃過一絲黯然，手指微微顫抖，“她怎么敢！表姨她那么好，當初表姨為我做媒，雖說是她舉薦的人選，但母親也曾仔細打聽過。那時的將軍府確實平靜，加上蘇氏性子軟弱，我進門后倒也不必擔心長嫂刁難。表姨她一心為我，我卻不知道她受了這么大的罪，是我的錯，沒有早點發現?！?

柳婉婉說著，心中愈發難受。

“你也別太自責。”司紫坐到柳婉婉身邊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等到了碧云寺見過表姨再說。現在說這些也無濟于事?！?

她心里清楚，不管玉氏娘家多么得勢，生了兒子又如何，到底只是個側妃。正妃就是正妃，這是規矩。

柳婉婉點點頭，眼角微微泛紅：“如今我嫁給了蕭如雪，想來表姨知道后，心里也能好受些。只是這些年，她一直為我的事操心，如今又...”

話未說完，便哽咽起來。司紫見狀，連忙轉移話題：“對了，蕭如雪最近可還好？”

“他很忙。”柳婉婉擦了擦眼角，“自從接手了皇上給的差事，每日都在為各種事務奔波。有時連著幾日都見不到人?！?

司紫靠在軟墊上，狐毛披風襯得她既英氣又嫵媚。她忽然陷入沉思，眉頭微蹙，似乎在思考什么難解的問題。

“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？”柳婉婉敏銳地察覺到好友的異樣。她們從小一起長大，對方的每個表情她都了如指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