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說得滴水不漏,既抬高了自己,又暗示柳婉婉若是不守規(guī)矩,就是不孝。
惠太妃聽了這話,頓時又挺直了腰板。是啊,不管柳婉婉有什么靠山,孝道二字就懸在她頭頂。
大長公主見狀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:“太妃若是不信,不妨明日要她一斛南珠試試。看她給不給,便知道她是否真的孝順了。”
那些南珠,可是讓大長公主眼紅許久了。每一顆都晶瑩剔透,大小均勻,是難得一見的珍品。
惠太妃最是愛面子,當即道:“區(qū)區(qū)南珠而已,我直接拿便是,何須開口?”
大長公主眼中精光一閃:“既然太妃這般有把握,不如現(xiàn)在就去取幾顆給本宮保管。若她沒有追究,本宮不但奉還南珠,還賠你三千兩銀子。若是輸了,這南珠便歸本宮了。”
惠太妃一時語塞,她雖然心動,卻也知道這事不妥。但在大長公主的步步緊逼下,她的態(tài)度漸漸動搖。
華陽郡主眼波流轉(zhuǎn),看著惠太妃的神情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。殿內(nèi)沉香裊裊,茶盞中的熱氣緩緩升騰,映襯著她那張精致的臉龐愈發(fā)動人。
“母親,這可不妥當。”她故作擔憂地說道,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,“若是柳婉婉追問起來,怪罪太妃,那可如何是好?”
惠太妃聞言,眉頭微蹙,手中的帕子被她攥得發(fā)皺。殿內(nèi)一時寂靜,只有沉香爐中的香氣在空氣中緩緩流動。
“太妃定是不敢的。”華陽郡主又添了一把火,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,“畢竟柳婉婉背后可是有著整個云岫山支持。”
這話一出,果然戳中了惠太妃的軟肋。她的手指微微顫抖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。
“區(qū)區(qū)幾粒珍珠算什么?”惠太妃猛地站起身來,挺直了腰板,語氣倨傲,“她還能因為這個跟我生氣不成?”
殿內(nèi)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,連伺候的宮女都不敢抬頭,生怕觸了太妃的霉頭。方才還在為柳婉婉的背景憂心忡忡,轉(zhuǎn)眼就被幾句話激得失了分寸。
“劉嬤嬤,隨我去看看。”惠太妃昂著頭,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。
劉嬤嬤連忙跟上,心中卻泛起陣陣不安。她看著太妃的背影,想要開口勸阻,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外頭正是宴席正酣的時候,觥籌交錯間傳來陣陣笑語。
偏廳里守著嫁妝的只有幾個侍衛(wèi),都是孟先陽精心挑選的心腹。見到惠太妃前來,他們恭敬行禮,目光卻始終保持著警惕。
“太妃娘娘。”為首的侍衛(wèi)躬身行禮,聲音恭敬中帶著一絲謹慎。
惠太妃微微頷首,徑直走入偏廳。琳瑯滿目的嫁妝幾乎堆滿了整個房間,只留下一條窄窄的通道。金銀珠寶在燭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,各色綾羅綢緞堆疊如山,處處彰顯著非凡的氣派。
惠太妃的目光一眼就鎖定在那四斛南珠上。每一顆都圓潤飽滿,散發(fā)著獨特的光澤,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。這些南珠個個都有黃豆大小,光澤溫潤,顯然都是上等的南珠。
“這得有二百來斤吧?”惠太妃嘖嘖稱奇,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,“哀家還是頭一回見這么多南珠。”
劉嬤嬤站在一旁,心中的不安越發(fā)強烈。她低聲勸道:“太妃,您這身份......”
“哀家當然知道分寸。”惠太妃打斷她的話,眼中閃過一絲狡黠,“所以才帶你來。”
劉嬤嬤一愣,還未反應過來,就聽惠太妃繼續(xù)說道:“你去拿幾顆,出了事有哀家擔著。”
這話讓劉嬤嬤頓時冷汗直冒。她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陪伴了幾十年的主子,心中五味雜陳。往日里明事理的太妃,怎么今日竟做出這等糊涂事來?
“太妃......”劉嬤嬤欲言又止,手心開始冒汗。
“怎么?”惠太妃瞇起眼睛,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,“你是不愿意?”
劉嬤嬤嘆了口氣,顫抖著手伸向那堆南珠。她知道,一旦太妃起了這個心思,自己是勸不住的。
惠太妃則站在門口處,擋住外人的視線。她時不時往外張望,確保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。
劉嬤嬤迅速抓了一把,也不知道抓了幾顆,趕緊揣進袖中。她的動作很快,但心跳卻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膛。
兩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巡視了一圈,惠太妃還故意停下來欣賞了幾件其他的嫁妝。
“不錯,確實是好東西。”惠太妃故作鎮(zhèn)定地說道,聲音卻比平時高了幾分。
待兩人離開后,守門的侍衛(wèi)對視一眼,眼中都閃過一絲凝重。其中一人立刻轉(zhuǎn)身離去,顯然是去尋孟先陽了。
宴席上,觥籌交錯間,孟明先陽正與幾位貴客談笑。當侍衛(wèi)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后,他的笑容頓時凝固了。
他吩咐侍衛(wèi)暫時不要聲張,現(xiàn)在他們還不清楚惠太妃是單純?nèi)タ纯矗€是有別的企圖,等明日清點完嫁妝再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。在此期間不要破壞了王爺和王妃的新婚。
賓客的喧鬧聲遠遠傳來,柳婉婉獨自坐在新房里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紅色嫁衣的衣袖。銅鏡中倒映出她略顯疲憊的面容,妝容精致卻掩不住眼底的一絲迷茫。
她的目光落在房門上,蕭如雪方才離開時的背影還在眼前。那道挺拔的身影帶著幾分匆忙,卻依然不失優(yōu)雅。他臨走前回頭看了她一眼,眼神深邃難測,讓她一時摸不清他的心思。
窗外傳來一陣歡聲笑語,打斷了她的思緒。柳婉婉站起身,走到窗邊。院子里的紅燈籠隨風輕輕搖晃,將喜慶的氛圍渲染得愈發(fā)濃郁。
方才敬酒時的場景又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蕭如雪一直牽著她的手,那溫暖的觸感似乎還留在掌心。他的手很大,能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,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。
地龍燒得正旺,暖意滲入骨髓,卻不及他看向自己時的目光溫柔。每當他靠近,她就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沉香,混合著酒氣,莫名地讓人心安。
柳婉婉抿了抿唇,她知道自己不該動心。這場婚事來得突然,背后或許藏著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。可那份悸動卻不受控制地在心底蔓延,如同春日里悄然綻放的花朵。
“姑娘。”蘇嬤嬤推門而入,身后跟著幾個丫鬟。她們手里端著各式點心和熱湯,香氣四溢。
翠環(huán)將食盒放在桌上,目光擔憂地看著柳婉婉,“姑娘從早上到現(xiàn)在都沒好好吃東西。”
“是啊,”蘇嬤嬤接過話頭,“廚房特意準備了長壽面,給小姐打個牙祭。等王爺忙完了,兩人再好好用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