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了，”蕭如雪似乎想起什么，“最近城中有些不太平，你出門要多加小心。”

柳婉婉正要追問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。

“姑娘！姑娘！”陳管家急匆匆地跑進來，差點撞到門框上，“大事！大事啊！”

“何事如此慌張？”柳婉婉蹙眉。

“來了位貴客，說是姑娘的大師兄，柳綠楓先生！”

這個名字一出，柳婉婉和蕭如雪都愣住了。

“當真？他在哪里？”柳婉婉霍然起身，連手中的圖紙都顧不得收拾。

不等陳管家回答，她已經沖出了書房。身后傳來陳管家焦急的聲音，“姑娘，外頭冷，披件斗篷啊！”

蕭如雪站在原地，目光復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。片刻后，他也起身離開了書房。

寒風凜冽，國公府的大門前，一道修長的身影緩步而來。積雪在他腳下發出細微的嘎吱聲，寒氣順著青石板縫隙往上竄，卻絲毫不能影響他從容的步伐。

柳綠楓站在門前，望著那熟悉的匾額，嘴角微微上揚。京城的冬天比云岫山還要冷上幾分，但這座繁華的都城中，卻處處透著令人心悸的暗流。

“大師兄！”柳婉婉飛奔而出，裙擺在風中翻飛，一把抱住了柳綠楓的胳膊。

她仰起小臉，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，“你怎么來了？云岫山可好？師父和師姐他們呢？”聲音里滿是雀躍。

柳綠楓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笑臉，心中一暖。記憶中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后，叫著“大師兄教我畫畫”的小姑娘，如今也長大了。

自從得知婉婉家中變故，他日夜牽掛。這一路風塵仆仆趕來京城，就是放心不下這個小師妹。看著她此刻眉眼彎彎的模樣，總算稍稍安心。

“我是從望龍關來的，回了趟師門后馬不停蹄就過來了，”他輕輕敲了下柳婉婉的額頭，“你二師姐也快到了，她從楚國那邊帶回了不少消息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柳婉婉眼睛一亮，興奮地拍起手來，“太好了！二師姐上次說要給我帶楚國的胭脂，不知道記得沒有。”

陳管家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取來斗篷，卻又想起正廳燒著地龍，不由得暗自懊惱。他偷偷打量著柳綠楓，心中暗嘆：難怪京城那么多才女都對這位柳先生傾心，這氣度，這風采，當真是難得一見。

“師兄，”柳婉婉拉著柳綠楓往里走，腳步輕快，“你可知道京城多少人仰慕你？連太子都說你的畫勝過宮中收藏的名家真跡！就連皇上都對你推崇備至！若是讓人知道你來了，怕是要踏破國公府的門檻。”

柳綠楓微微一笑，目光深邃，“那就讓他們來吧。”

柳婉婉一愣，“什么？”

“我帶了些在望龍關畫的畫，”柳綠楓輕撫袖中的畫卷，“不如后日在府上辦場雅集，請京中文人來賞畫論道。正好，我聽聞最近京城來了幾位塞外畫師，也可以切磋一二。”

這話讓柳婉婉更加驚訝，她太了解自己這位大師兄了。從前在云岫山時，師兄最是清冷，從不主動與外人交際。就連畫作，也只有投緣的人才能得到一幅。

“師兄，你不必為我...”柳婉婉咬了咬唇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。她何嘗不知道，師兄此舉是為了給她在京城撐腰。

自從和離后，她在京城的處境就愈發艱難。雖然表面上還是那個國公府的大小姐，但暗地里的冷眼和算計，又何嘗不是種煎熬。

柳綠楓看出她的心思，輕聲道：“婉婉，武功不是用來打打殺殺的。”

“我知道，是用來強身健體的。”柳婉婉嘟著嘴應道，這是師父常說的話。

“在京城，有些事情需要用別的方式來解決。”柳綠楓望著她，眼中滿是關切，“畫道也好，武道也罷，都是一個道理。有時候，最好的破局之法，不是硬碰硬。”

一旁的陳管家突然想起什么，急忙道：“后日惠太妃也設宴，邀請了不少達官顯貴，這...”

柳綠楓眸光一閃，“無妨，正好。”

他轉頭看向柳婉婉，目光深邃，“師兄帶你玩場大的。”

柳婉婉還想說什么，卻被柳綠楓輕輕按住了肩膀。

“走吧，進去說。”柳綠楓看了眼天色，“天寒，別凍著。”

兩人往府內走去，陳管家連忙跟上。院中的梅花含苞待放，幾只麻雀在枝頭跳躍，發出清脆的鳴叫。

“對了，”柳婉婉突然想起什么，“師兄，你這次來京城，可有帶那幅《江山如畫》？”

柳綠楓腳步一頓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，“帶了。”

“真的？”柳婉婉眼睛一亮，“那幅畫可是你的得意之作，連師父都說那是他見過最好的山水畫。”

“嗯，”柳綠楓輕聲道，“這次帶來，是該讓它見見世面了。”

柳婉婉還想追問，卻見師兄眼中閃過一絲疲憊，便識趣地閉上了嘴。她太了解這位師兄了，有些事，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。

柳綠楓望著遠處的宮墻，眼中閃過一絲深意。這京城，終究是個是非之地。但既然來了，那就好好玩一場。

陳管家偷偷看了眼這對師兄妹，心中暗暗盤算：得趕緊去準備筆墨紙硯，萬一柳先生心情好，說不定能討到一幅字畫。想到這，他的腳步不由得快了幾分。

進入正廳后，瞬間感覺到被暖意包圍，柳婉婉拉著師兄坐下，一邊吩咐丫鬟趕緊上茶上點心。

柳綠楓輕嘆一聲，“你在京城的事，師門都很擔心。這次來，也是想看看你過得如何。”

柳婉婉在他身邊坐下，整理了一下思緒：“我很好，真的。樂兒找回來了，我也要成親了，東陵王...他待我很好。”說到最后，她的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了幾分。

“東陵王？”柳綠楓眸光一動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，“你說蕭如雪？”

“對啊，”柳婉婉點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，“我都不知道他竟然是我們天衍門的師弟。師兄你早就知道了？”

“他是師叔門下親傳徒兒，每年只去山門一個月閉關。”柳綠楓看著她臉上不自覺浮現的笑意，心中五味雜陳，“看來你對這個未來夫君很滿意？”

柳婉婉低頭撫弄著衣袖，耳根微微泛紅：“他...確實很好。雖然有時候有點固執，但是對我和樂兒都很照顧。”

“那你可別仗著自己是師姐就欺負人家，”柳綠楓打趣道，“要知道，他可是我們天衍門武功最高的。就連師父都說，他的劍法已經超越了師叔。”

“我知道啊，”柳婉婉眼中閃著光，“他很厲害的。上次在...”她話說到一半，突然停住了。

柳綠楓察覺到她的異樣，正要開口詢問，卻見陳管家在門外探頭探腦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