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一早，天色依舊陰沉。柳婉婉換上一身淡青色的衣裙，頭上只戴了一支銀釵，素雅中帶著幾分貴氣。

馬車停在府門外，陳管家為她撐起傘：“姑娘，要不要再等等？”

“不用了。”柳婉婉抬腳上了馬車，“去紹風侯府。”

馬車緩緩駛出，濺起道路上的水花。柳婉婉掀開車簾一角，看著街道兩旁的店鋪。這些天，那些流言蜚語就是從這些地方傳出去的。

紹風侯府雖是詩禮之家，但這些年因為華陽郡主無子，早已不復往日榮光。若非她是郡主，只怕早就被休棄了。

柳婉婉想起那日在壽宴上，華陽郡主對她的嘲諷。

“你以為攀上了東陵王，就能洗去你那些污點嗎？”

呵，污點？

她柳婉婉行得正坐得端，何來污點？倒是有些人，自己肚子不爭氣，還要在背后搞些下作手段。

馬車停在紹風侯府門前，門房看清來人，臉色一變：“柳小姐？”

“煩請通報一聲，就說柳婉婉來拜訪華陽郡主。”柳婉婉的聲音清冷，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。

門房遲疑片刻，還是快步進去通報了。

不多時，一個婆子出來，滿臉堆笑：“柳小姐請進，郡主正在花廳等您。”

柳婉婉跟著婆子進府，目光掃過院中的景致。紹風侯府的園林確實精致，可惜主人的心思不在此處。

花廳內(nèi)，華陽郡主正在品茶。見柳婉婉進來，她放下茶盞，露出一個假笑：“柳小姐大駕光臨，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。”

柳婉婉福了福身：“郡主言重了。”

“找本郡主有何事吶？”華陽郡主并不多廢話，只想趕緊打發(fā)了柳婉婉。

見華陽郡主如此，柳婉婉也不繞圈子：“我知道是你做的，只是你以為散布一些所謂的謠言就能對我造成什么影響嗎？你錯了。”

華陽郡主一驚，面上卻裝作聽不懂，她裝傻道：“哼，不知道你在說什么。”

柳婉婉冷笑一聲：“郡主，你我都是聰明人，就不要兜圈子，我本也與你沒有什么深仇大恨，但不知為何你屢次害我，這是最后一次，也是給你的警告。”說罷，她轉(zhuǎn)身想要離開。

華陽郡主怒極，她指著柳婉婉正要大罵，卻見柳婉婉又回身道：“應天府很快就要找上府，郡主好自為之。”

華陽郡主瞬間啞口，望著柳婉婉離去的背影，心中浮現(xiàn)一絲慌亂。明明母親說了會幫她善后，為什么還會被查出來。

正當她心煩意亂之時，有丫鬟來報：“郡主，老夫人有請。”

紹風侯府的大門緊閉，門前的石獅子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光。府中的氣氛卻是一片壓抑，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。

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上，面色鐵青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華陽郡主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扶手，青筋隱約可見。

“你還有什么好說的？”老夫人的聲音里帶著難掩的怒意，目光如刀般銳利。

華陽郡主跪在地上，錦緞裙擺鋪散開來。她咬著唇，眼中閃過一絲不甘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“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情！”

“沒做過？”老夫人冷笑一聲，聲音里帶著譏諷，“應天府的人都找上門來了，你還要狡辯到幾時？”

大廳內(nèi)一片寂靜，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。丫鬟們低著頭站在一旁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
這位曾經(jīng)高高在上的郡主，如今在紹風侯府卻是人人避之不及。自從她嫁入侯府，仗著自己的郡主身份，在內(nèi)宅橫行霸道，甚至試圖插手朝堂之事。

那些日子里，府中雞飛狗跳，下人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，生怕觸了這位主子的霉頭。就連廚房里的婆子都不敢大聲說話，生怕惹來禍端。

老夫人原本在靜養(yǎng)，卻被她鬧得病情加重，不得不請了墨神醫(yī)上門診治。那時候，整個府邸都籠罩在一片陰云之下。

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？”老夫人的聲音愈發(fā)冰冷，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，“買通說書先生，到處散播謠言，詆毀柳婉婉的名聲？”

華陽郡主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。她的手指微微顫抖，面色蒼白如紙。

“我......”她的聲音有些發(fā)抖。

“你還想狡辯？”老夫人打斷她的話，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，“柳婉婉為國立功，你卻在背后使這種下作手段！”

一旁的丫鬟悄悄低下頭，不敢看這場爭執(zhí)。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
府中誰不知道，華陽郡主這些年來，一直想要在侯府站穩(wěn)腳跟。她處處針對侯爺?shù)膫?cè)室，甚至不惜動用家族勢力，試圖扳倒對方。

可惜她不得老夫人的心，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。每次看到側(cè)室?guī)е⒆釉趫@子里玩耍，她的眼中都會閃過一絲嫉恨。

反倒是侯爺?shù)膫?cè)室，不僅得了老夫人的青睞，還已經(jīng)生下一雙兒女，如今又有了身孕。府中上下都說，這是老天爺?shù)木祛櫋?

“你們！”華陽郡主突然站起身，面色猙獰，發(fā)髻都有些散亂，“你們巴不得我出丑是不是？”

“放肆！”老夫人厲聲喝道，聲音在大廳內(nèi)回蕩。

“我放肆又如何？”華陽郡主冷笑，眼中帶著瘋狂的光芒，“你們想休了我？做夢！我母親是不會允許的！”

話音未落，她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沖出了大廳，裙擺在身后翻飛。幾個丫鬟想要攔她，卻被她狠狠推開。

老夫人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一旁的大丫鬟連忙上前攙扶。“老夫人，您別動氣，小心身子。”

“去，準備一份厚禮。”老夫人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平復著情緒，“明日我要親自去柳府賠罪。”

丫鬟應聲而去，腳步匆匆。

老夫人望著門外，眼中閃過一絲疲憊。她想起當年那個意氣風發(fā)的世子，和他帶回府中的郡主新娘。那時候，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？

紹風侯府在京城屹立百年，靠的就是仁義二字。不欺善，不畏強，這是祖訓。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，讓她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？

府中的下人們看著華陽郡主氣沖沖地收拾行李，往娘家去了。馬車揚起的塵土還未落定，流言蜚語就已經(jīng)開始在府中傳播。

“聽說是因為郡主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。”

“可不是么，連應天府的人都驚動了。”

“噓，小聲點，這種事可不能亂說。”

夜幕降臨，府中漸漸安靜下來。老夫人坐在房中，看著窗外的落日，陷入沉思。

明日一早，她要親自去柳府一趟。不僅是為了這次的事情賠罪，還有一樁舊事，也該有個了結(jié)了。

就在這時，外面?zhèn)鱽砑贝俚哪_步聲。

“老夫人！”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，“不好了，郡主她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