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安分守己?”柳婉婉冷笑,“就像我母親和嫂嫂們那樣,被你用這賢德牌坊羞辱?”
風吹動她的衣袖,露出腰間別著的一柄短劍。
大長公主眸色一沉:“你這是在威脅本宮?”
“不敢。”柳婉婉緩步上前,“我只是來告訴大長公主,這份'厚禮',我替她們還回來了。”
說著,她手腕一翻,玉牌脫手而出,重重砸在地上。
清脆的碎裂聲在院中回蕩。
那塊價值連城的昆侖玉,就這樣碎成了滿地玉屑。
“你!”大長公主氣得渾身發抖,“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價值?”
“價值?”柳婉婉冷笑,“在大長公主眼中,這塊玉比得上我母親和嫂嫂們的性命嗎?”
她一步步走向大長公主,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化作實質:“我的親人獻出了寶貴生命守護祖國,你不思感恩,反倒對我母親和嫂嫂們落井下石。今日我毀了這玉,不過是個開始。”
大長公主強壓怒火:“柳婉婉,你別以為嫁入皇家就能為所欲為。本宮若是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狀......”
“請便。”柳婉婉打斷她的話,“不過大長公主最好想清楚,若是讓天下人知道,堂堂大長公主竟用賢德牌坊羞辱忠臣遺孀,這名聲怕是不太好聽。”
大長公主面色鐵青:“你敢威脅本宮?”
“我說過了,不敢。”柳婉婉輕笑,“我只是在提醒大長公主,有些事做得太過,總會有人來討債的。”
說完,她身形一閃,幾個起落間便已經到了屋頂上。
“記住我的話,大長公主。”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院中的人,“從今以后,我會一直盯著你。你若敢動我身邊的人一根汗毛,我必讓你后悔活在這世上。”
話音未落,人已經消失在屋頂之上。
大長公主看著滿地的玉屑,胸口劇烈起伏。
“來人!”她厲聲喝道,“備轎,本宮要進宮!”
她要讓皇帝知道,這個柳婉婉是如何大逆不道,目中無人。
她要讓柳婉婉知道,得罪她大長公主,會是什么樣的下場。
柳婉婉坐在馬車上,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,眼中閃過一絲疲憊。
車夫趕著馬車在街道上疾馳,馬蹄聲急促。
“小姐,咱們這就回國公府嗎?”丫鬟碧紅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柳婉婉搖頭:“去城南。”
“城南?”碧紅一愣,“可那邊不是......”
“我要去看看母親。”柳婉婉輕聲道。
馬車轉向,向城南駛去。
馬車最終停在一處荒涼的墓地前。
柳婉婉下車,獨自走向母親的墳墓。
清冷的風吹動她的衣袖,也吹亂了她的發絲。
“母親。”她跪在墳前,聲音哽咽,“女兒已經替您把那塊玉牌毀了。”
“您和幾位嫂嫂受到的羞辱,女兒一定會還回去的。”
“大長公主不是說我們柳家無人了嗎?”她擦去眼角的淚,“那就讓她看看,我柳婉婉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。”
遠處傳來馬蹄聲。
碧紅慌忙跑來:“小姐,有人來了!”
柳婉婉起身,拍去膝上的塵土。
“走吧。”她最后看了一眼母親的墳墓,“該回去了。”
馬車再次啟程,向國公府駛去。
柳婉婉知道,大長公主一定不會善罷甘休。
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小女孩了。
這一次,她要讓所有人知道,柳家還有人在。
宮墻內的蟬鳴聲此起彼伏,烈日炙烤著琉璃瓦,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。庭院里的石板被曬得發燙,連走動的宮人都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。
御文閣內,沉香裊裊,皇帝正在批閱奏章。朱筆在紙上劃過,留下一道道鮮紅的痕跡。忽然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
劉公公躬身進來,額頭已有細密的汗珠,“皇上,大長公主進宮了。”
皇帝手中朱筆一頓,眉心微蹙。他放下奏章,指節輕叩桌面,“所為何事?”
“未曾說明。”劉公公擦了擦額頭的汗,小心翼翼地補充道,“不過看起來怒氣不小,進宮時連平日里最喜歡的那對玉如意都沒帶。”
“哦?”皇帝冷笑一聲,將朱筆擱在雕花筆架上。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臉上,映出幾分冷峻,“朕這位姑母向來強勢,每次進宮都要擺出長輩的架子。不過她很少主動找朕,想必是為了壽宴上的事。”
那日壽宴上的鬧劇,他已從各方打探到了詳情。只是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天了,今日她卻專程進宮,倒是有些意思。
“讓她進來吧。”皇帝淡淡開口。
劉公公欲言又止,額頭的汗更密了,“回皇上,大長公主在壽康宮,還請了惠太妃一同過去。”
“請?”皇帝眸色一沉,手指在龍案上輕輕敲擊,“看來是要興師問罪了。也罷,朕這個做晚輩的,理應去拜見長輩。”
話雖如此說,但語氣里已帶了幾分寒意。殿內的溫度仿佛又降低了幾分。
出了御文閣,劉公公喚人備了肩輿。炎炎夏日,從前殿到后宮這一段路著實不短。抬肩輿的小太監們個個汗流浹背,卻不敢有絲毫怠慢。
路過御花園時,一陣微風拂過,帶來幾分清涼。池塘里的荷花正盛,粉白相間的花瓣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嬌艷。
“皇上,”劉公公跟在肩輿旁,輕聲道,“那日柳小姐說起大長公主曾給柳夫人送去賢德牌坊的事,老奴聽著實在不是滋味。”
肩輿里的簾子被掀開一角,露出皇帝略顯陰郁的面容,“朕也聽說了。”他目光凝視遠方,聲音漸冷,“若此事當真,她不配為皇家人。”
“或許是因為當年的事...”劉公公聲音更低了。
“你是說她想嫁給柳國公那件事?”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劉公公點頭,腳步放緩了些,“是啊,那時鬧得沸沸揚揚。后來雖然嫁了駙馬,可聽說私下里...”
“你今日話倒是不少。”皇帝突然打斷了他。
劉公公連忙低頭,額頭的汗珠滴落在地上,“是老奴多嘴了。只是想起國公爺一門忠烈,柳小姐孤身一人在此,心中不免感慨。那日在壽宴上,柳小姐雖年紀尚小,說話卻字字戳中要害。”
皇帝沉默片刻,目光落在路邊一叢盛開的海棠上,“柳國公一門為國捐軀,確實是朕心中永遠的痛。先帝在世時,曾說過柳家世代忠良,不想如今...”
話未說完,已經到了壽康宮外。殿門大開,沉香繚繞,幾個宮女正跪在門外,看樣子是被呵斥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