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長公主雙手緊握扶手,額頭青筋暴起。她最在意的就是名聲,今日卻連真跡都分辨不出,顏面盡失。更讓她惱火的是,柳婉婉竟然用這種方式,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給她難堪。
殿內的氣氛越發凝重,連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。眾人大氣不敢出,生怕成為大長公主發泄怒火的對象。
“秦老夫人,”大長公主突然開口,聲音中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,“墨神醫剛才駕臨此地,你怎么不向他要個說法?”
她在畫作上吃了悶虧,氣惱之余想起了柳婉婉不讓墨神醫醫治秦老夫人的傳聞,不由得再次發難。
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,砸得秦老夫人心中一沉。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若是再請墨神醫進來,以他那古怪的性子,指不定會蹦出什么驚天話,那丟臉的肯定是她。現場圍觀的吃瓜群眾這么多,到時她該如何收場?
殿內的氣氛更加詭異了。有人偷偷打量著秦老夫人的表情,有人則低著頭假裝沒聽見這番話。但所有人都知道,這場風波遠未結束。
大長公主的手段向來狠辣,這一次她直接派人去請墨神醫。殿中眾人屏息凝神,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柳婉婉抬眸望向殿門的方向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。那里,墨神醫正在款步而來。
墨神醫雖已不止一次解釋過這件事,但他依然愿意再次當眾澄清。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清晰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的心上。
“咳咳。”墨神醫清了清嗓子,站在屏風后。他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掃過殿中眾人,最后落在秦老夫人身上。
“秦老夫人的心疾和咳血之癥已經多年,根本無法根治。”他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若非柳小姐日夜照料,只怕她早已撒手人寰。”
這話一出,殿中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。有人偷瞄柳婉婉,只見她神色如常,仿佛在談論的不是自己的事。
柳婉婉的思緒不由得飄回那些日日夜夜。秦老夫人病重時的場景歷歷在目:深夜的燈火下,她一遍遍地煎藥;寒冬的風雪中,她四處奔波尋找藥材;為了籌措藥錢,她一次次的拿出自己的嫁妝。
“柳小姐每月都要買青玉散,這藥材珍貴,價值不菲。”墨神醫冷哼一聲,眉頭緊皺,“秦老夫人倒好,整日抱怨柳婉婉沒有盡心伺候,卻從不問自己吃的昂貴的藥從何而來。老夫行醫數十載,還從未見過如此不知感恩之人!”
秦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,她張了張嘴,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。
“更可笑的是,”墨神醫繼續道,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譏諷,“秦將軍凱旋而歸,不念及柳小姐照料母親之恩,反倒想著休妻奪嫁妝。這等卑劣行徑,老夫不屑與之為伍!”
柳婉婉抿了抿唇,指尖微微發顫。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來:秦東陽回府那天的冷眼,冷冰冰的休書,還有那些無情的話語。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,可心底卻泛起陣陣苦澀。
“至于現在還給她賣藥,”墨神醫的語氣稍緩,“也不過是看在蘇氏跪雪求藥的份上。這青玉散本就供不應求,若非念她一片孝心,老夫又何必給她?”
殿中一片寂靜,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秦老夫人身上。有人暗暗搖頭,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。
“還有一事,”墨神醫最后說道,語氣鄭重,“秦東陽與柳小姐和離時,連她一根手指都未曾碰過,倒是給柳小姐留了個清白身子。”
這話一出,殿中頓時響起一片低語聲。有人驚訝,有人恍然,更多的人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。
柳婉婉感受到那些灼熱的目光,心中五味雜陳。她知道,從今往后,她的清白有了最權威的證明。可這份清白,卻是以一年婚姻的失敗為代價。
惠太妃坐在上首,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柳婉婉。她注意到不少人看向柳婉婉的眼神已經變了,那些原本帶著輕蔑的目光,此刻都變得炙熱起來。
秦老夫人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,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。原本想要借著大長公主的勢壓制柳婉婉,現在反倒弄巧成拙。
“婉婉,”惠太妃突然開口,聲音溫和,帶著幾分憐惜,“將軍府確實太過分了。你放心,若是日后進了我東陵王府,本妃定會好好待你。”
惠太妃的一句話,讓整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柳婉婉身上,帶著震驚、不解,甚至是嫉妒。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,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清晰。
柳婉婉站在那里,絲毫不為這突如其來的關注所動。她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裙,腰間系著銀色流蘇,整個人透著一股淡然的氣質。她微微垂眸,長睫輕顫,心中暗嘆這位未來婆母還真是會挑時候。墨神醫剛剛為她洗清了不給秦老夫人治病的嫌疑,她就迫不及待地拋出這個重磅消息。
“東陵王要娶柳婉婉?”大長公主的聲音打破了沉寂,她那涂著厚重胭脂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諷刺,手中的團扇微微顫動,“京城里的貴女如過江之鯽,偏偏相中了一個和離婦?這是要讓皇家的臉往哪擱?”
柳婉婉看著大長公主那張精心修飾的臉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。這位公主殿下怕是
怎么也想不到她所厭惡的柳家女竟然敢攀附皇家。
惠太妃此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,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手帕。這門親事尚未敲定,她這一張嘴倒好,直接給捅了出去。現在好了,整個京城的貴女怕是都要鬧翻天了。
秦老夫人坐在主位上,臉色變得極為精彩。她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里閃過不可置信,嘴唇微微顫抖,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。她怎么也沒想到,被她趕出將軍府的棄婦,竟然能攀上皇家這棵大樹。
殿內的氣氛越發凝重,在場的貴女們個個面色難看。有人攥緊了手中精致的手帕,指節發白;有人咬緊了銀牙,面容扭曲;還有人低著頭,眼中閃過嫉妒的光芒。她們費盡心思想要攀附的高枝,卻被一個和離婦攀上了。
“這不可能!”秦少柔再也忍不住了,她從座位上猛地站起來,繡著金線的裙擺隨著她劇烈的動作而晃動,“柳婉婉,你也配?你充其量不過是我二哥拋棄的前妻!你憑什么嫁給東陵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