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玄衣司時，院子里一片寂靜。往日里總能聽到的陳默嬉笑怒罵聲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氛圍。

蘇妙彩一進門就看到陳默獨自坐在廊下，雙手支著下巴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。這模樣和平日里的意氣風發判若兩人。

“陳大哥出什么事了？”她忍不住問道。

陳默抬頭看了她一眼，又低下頭去，只是搖頭，一言不發。

蘇妙彩正想追問，卻被秦嬸拉到了一旁。老婦人壓低聲音道：“昨日陳公子的師父來了，那氣勢，那中氣，隔著兩進院子都聽得見罵人聲呢。”

“夜前輩？”蘇妙彩驚訝地瞪大眼睛，“他不是一向最疼陳默的嗎？”

秦嬸嘆了口氣：“誰知道呢？聽說是為了陳公子當差的事。這不，罵完就走了，陳公子從那會兒起就這樣了。”

蘇妙彩愣在原地。陳默可是他師父夜攬月最疼愛的關門弟子，平日里寵得跟親孫子似的，怎么會突然挨罵？

眾人雖然好奇，卻都不好開口詢問。最后還是陸崢出面，找到陳默談心。

陸崢在陳默身邊坐下，遞給他一杯茶：“聽說夜老找你談話了？”

陳默接過茶，卻只是握在手里，沒有喝：“師父說我當差不認真，態度不端正，特意來教訓我。”

“怎么說？”

“說我整天嬉皮笑臉，不像個辦案的樣子。”陳默苦笑，“還說我這樣下去，早晚會害了自己，也害了別人。”

陸崢沉默片刻：“夜前輩也是為你好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陳默嘆了口氣，“可是......”

門外偷聽的眾人面面相覷。原來夜攬月不僅武功高強，為人處世也如此嚴謹。難怪能在江湖上享有盛名。

蘇妙彩躲在角落里，看著陳默落寞的背影，心中突然涌起一絲愧疚。這段時間她總是抱怨陳默不肯和她一起出差辦案，現在想來，或許他也有自己的苦衷。

蘇妙彩和陸崢等人在碧水鎮轉了整整一圈，打聽那個戴面紗的女子，卻是一無所獲。

也難怪，碧水鎮每天人來人往，戴面紗的女子更是常見，誰會特意去記住一個刻意遮掩容貌的人？

“我去看過現場了。”陸崢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，聲音低沉，“那里很隱蔽，不是本地人根本找不到。兇手對地形很熟悉。”

蘇妙彩轉身看向他，陸崢的眼中閃過一絲疲憊，顯然這幾天也沒休息好。“你的意思是，兇手很可能是本地人？”

“至少說明兇手對京城非常了解。”陸崢走到她身邊，“而且，我在現場發現了這個。”

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，打開后露出幾片葉子。葉子已經有些發蔫，但形狀依然清晰可辨。

“這是...”蘇妙彩仔細端詳著那些葉子，“我從未見過這種樹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陸崢點點頭，“所以我讓人去請了京城所有有名的花匠來看看。”

很快，十幾個花匠被召集到了衙門。他們圍著那些葉子研究了許久，不時低聲討論著什么。

“大人，”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花匠開口道，“這種樹在京城確實罕見，但在玉峰山卻很常見。那里氣候特殊，適合這種樹生長。”

“玉峰山？”蘇妙彩和陸崢對視一眼，心中同時一動。

書凈師太就是在玉峰山遇害的。這絕不會是巧合。

“我記得錢遠之前說過，”陳默突然開口，“她有個姐妹在玉峰山開了家茶館。”

“茶館？”蘇妙彩追問道，“具體在哪里？”

陳默搖搖頭：“她沒說過具體位置，只說是在半山腰。”

“玉峰山的茶館不少，”韓砂插話道，“但開在半山腰的，我記得只有三家。”

蘇妙彩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，案情似乎又有了新的線索。“去查查這三家茶館的底細，特別是掌柜的來歷。”

“是。”韓砂應聲離去。

陸崢看著蘇妙彩疲憊的樣子，輕聲道：“要不要先休息一下？”

“不用，”蘇妙彩搖頭，“我總覺得時間不多了。”

“為什么這么說？”

“直覺。”蘇妙彩苦笑，“書凈師太死了，錢遠也死了，都是在見過那個戴面紗的女子之后。這個女人像是在清理什么，而且...”

“而且什么？”

“而且她似乎很著急。”蘇妙彩說出自己的推測，“否則不會這么快就對錢遠下手。她在害怕什么？”

陸崢若有所思：“或許是害怕被發現什么秘密。”

“對了，”蘇妙彩突然想起什么，“錢遠的房間搜查得怎么樣？”

“很干凈，”陳默回答，“太干凈了。像是被人仔細收拾過。”

“連一點線索都沒有？”

“倒也不是，”陳默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，“發現了這個。”

蘇妙彩接過布包，小心翼翼地打開。里面是一塊玉佩，做工精致，但已經斷成了兩半。

“這玉佩...”陸崢突然開口，聲音有些異樣，“我好像在哪里見過。”

“在哪里？”蘇妙彩急切地問。

陸崢閉上眼睛，似乎在回憶：“就在前幾天...對了，是在書凈師太的遺物中。”

蘇妙彩心頭一跳：“你確定？”

“確定。”陸崢睜開眼，“只是當時那塊玉佩是完整的。”

“快去把書凈師太的遺物取來。”蘇妙彩吩咐道。

不一會兒，書凈師太的遺物被送到了衙門。蘇妙彩和陸崢仔細翻找，卻沒有發現那塊玉佩。

“奇怪，”陸崢皺眉，“明明記得放在這里的。”

“會不會是被人拿走了？”蘇妙彩問。

“不可能，”陳默說道，“遺物一直鎖在庫房，鑰匙就在我這里。”

蘇妙彩陷入沉思。書凈師太的玉佩不見了，錢遠這里卻出現了一塊斷裂的相似玉佩。這其中必有蹊蹺。

蘇妙彩點點頭：“所以，錢遠很可能留下了什么重要的線索，但被兇手拿走了。”

“我去查查那天晚上有沒有人看到可疑的人。”陳默說完就要離開。

“等等，”蘇妙彩叫住他，“先別打草驚蛇。我們得想個辦法，引那個戴面紗的女人出來。”

“你有什么想法？”陸崢問。

蘇妙彩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：“既然她這么著急清理痕跡，那就說明她很害怕某些事情被發現。如果我們...”

“如果我們散布消息，說發現了什么重要線索？”陸崢接過她的話。

“對，”蘇妙彩點頭，“就說我們在錢遠的遺物中發現了一封信，信中提到了一個重要秘密。”

“這樣會不會太冒險？”陳默有些擔心，“萬一那個女人狗急跳墻...”

“所以我們得做好萬全準備。”蘇妙彩說，“在放出消息的同時，也要布下天羅地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