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崢沉吟片刻：“種種跡象表明，書凈師太可能不是真正的德妃。但她們之間必定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，否則不會甘愿替對方死。”

“現在我們要做三件事。”他繼續說道，手指依次點在桌上，“一是徹查凈月庵，二是追查當年的珠寶線索，三是走訪玉峰山。”

說到最后一項，大家不約而同看向蘇妙彩。她最擅長與人打交道，這種拉家常的活再合適不過。

“小蘇，這件事就交給你和陳默。”陸崢道，嘴角微微上揚，“你們一邊查案一邊吃，還能給玄衣司省錢。”

蘇妙彩暗自腹誹，這人該不會還在記恨那口糖糕吧？堂堂玄衣司總捕頭，怎么這么小氣？

“行吧。”她無奈地應下，“不過陳師爺今天的表現很奇怪，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。”

“他有分寸。”陸崢淡淡道，“你只管去查，他不會壞事。”

蘇妙彩點點頭，心里卻在琢磨陳默今天的異常。那人向來穩重，今天卻一驚一乍的，實在反常。

蘇妙彩本想著和陳默一起去玉峰山調查，卻不料陳默竟然拒絕了。

“我不愿意。”陳默的語氣很堅決，眼神閃爍著不安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。

這讓蘇妙彩有些摸不著頭腦，她和陳默平日里相處還算融洽，今天這是怎么了？她仔細打量著陳默，發現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，眼底還帶著一絲疲憊。

“陳哥，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？”蘇妙彩仔細回想，就算今天陳默忘了給她倒水，她也沒說什么啊。她不自覺地咬著下唇，手指絞在一起。

“不是。”陳默搖頭，目光游移不定，“我剛找人測了一下命，卦象顯示近日不宜往南。”說這話時，他的聲音明顯有些發虛。

聽到這個理由，蘇妙彩倒是信了幾分。畢竟陳默是專門給人算命看風水的，這種事情他最在行。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湊了湊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那陳哥，你幫我也算算唄？”蘇妙彩想起前幾天的倒霉事，“看看我這幾天適不適合出門，是不是要倒大霉了？”她說著，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本子，準備記錄下陳默的指點。

陳默看著蘇妙彩期待的眼神，心里一陣愧疚。

其實他哪里是算了什么卦，不過是因為那天在停尸房的事情有些陰影罷了。

那具尸體慘白的臉和僵硬的四肢，至今還在他的夢里揮之不去。可看著蘇妙彩這么信任他，他又不好說實話。

“好，我幫你算算，免費。”陳默故作正經地說道，手指在桌面上畫著看似玄妙實則毫無意義的符號。

蘇妙彩正要報出生辰八字，陸崢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。他的腳步聲輕得像貓，總是這樣不聲不響地出現。

“想得美。”陸崢冷冷地說，目光銳利地掃過兩人，“萬一算出來你今年諸事不宜，是不是打算在房間里躲一年，白吃白喝？”

蘇妙彩被噎得說不出話，手中的小本子差點掉在地上。她心里暗暗腹誹：要不是你是領導，我早就動手了。誰會倒霉到諸事不宜一整年啊，干脆撞墻算了完事。

陸崢從袖中抽出幾張紙，紙張因為揉搓而有些皺褶。他把紙遞給陳默：“既然南邊不適合你去，那就負責調查城里的首飾鋪和當鋪。京城的路四通八達，往北走也能轉遍所有地方。”

陳默接過紙張，指尖微微發抖。他低著頭，不敢直視陸崢的眼睛，只能無言以對。

“至于玉峰山那邊，”陸崢轉頭看向蘇妙彩，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，“我陪你去。山里偏僻，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多危險。那邊村民住得散，可能要住幾天，記得帶換洗衣物。”

蘇妙彩雖然習慣了出外勤，但總覺得這次調查有些不對勁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繞著發梢，眉頭緊鎖。

“大人，我覺得這樣問不出什么來。”蘇妙彩皺眉道，聲音里帶著擔憂，“我們之前問過玉峰山的村民，他們都說書凈師太是好人。如果我們說她是兇手，恐怕會被打出來。”

“不會，有我在。”陸崢說這話時，眼神堅定，語氣篤定。

蘇妙彩心想：讓領導擋在前面？那可不敢。她的目光在房間里游移，突然靈光一閃。

“就算他們不敢動手，也不會說實話的。”蘇妙彩靈機一動，眼睛亮了起來，“不如我們換個方式。”

“什么方式？”陸崢挑眉問道。

“對外就說書凈師太是被害的，我們是來找兇手的。”蘇妙彩眨眨眼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狡黠，“這樣村民不但不會為難我們，還會主動配合。”

陸崢沉思片刻，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：“雖然有些取巧，但確實可行。”

于是陸崢多派了些人手，畢竟玉峰山周圍的村民住得太分散。他帶著蘇妙彩走最平坦的路，沿途有兩個小村落。山間的風帶著潮濕的氣息，遠處的云層厚重得仿佛隨時會落下雨來。

到了村子門口，陸崢卻突然停下腳步，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：“小蘇，你過去跟鄉親們解釋下。”

蘇妙彩暗暗鄙視這種遇事就把下屬推出去的領導，還是乖乖上前敲門。木門發出沉悶的響聲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。

開門的是個農婦，臉上帶著歲月的痕跡，衣服上還沾著些泥土。一提書凈師太就連連點頭，眼中閃過懷念的神色。畢竟書凈在這里三十多年，村民都很熟悉。

蘇妙彩立刻換上悲痛的表情，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：“書凈師太被害了！”

農婦手里的竹籃當場掉在地上，里面的野菜散了一地。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：“你說什么？”

“我們是官府的人，”蘇妙彩繼續說，眼圈微紅，“昨天有人報案說書凈師太遇害，我們連夜進山確認了。”她說著，還掏出了官府的腰牌。

農婦顫抖著就要往外跑，腳步踉蹌。

蘇妙彩一把拉住她，感受到對方手心的冰涼：“大嬸，您別急。師太和徒弟的遺體已經運回衙門了。”

“我們現在是想查查最近有沒有可疑人員出入凈月庵，必須把作惡之人揪出來，給師太一個交代。”

農婦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，她抓著蘇妙彩的手，聲音顫抖：“師太她...她怎么會...”說著就要往地上跪。

蘇妙彩連忙扶住她，轉頭看向陸崢，眼神中帶著求助。陸崢這才走上前來，輕聲安慰道：“大嬸，節哀。我們一定會查清真相的。”

農婦擦了擦眼淚，深吸一口氣：“你們進來說吧，外面風大。”她彎腰撿起散落的野菜，手還在微微發抖。

進了屋子，農婦給兩人倒了杯水，這才慢慢平靜下來。她的目光落在墻上的佛像上，喃喃道：“師太待我們村里人真好，每次有人生病，她都會送些藥來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