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朝玉峰山進發，山間的風還帶著幾分涼意，吹得蘇妙彩鼻尖發紅。她下意識地往陸崢背后縮了縮，躲避迎面而來的山風。

錢領和韓砂騎馬跟在后面，陳默則走在最后。他們走走停停，不時要避開山路上的荊棘和石塊。

等到了玉峰山腳下，已是日上三竿。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，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。

“凈月庵...”陸崢環顧四周，目光掃過層層疊疊的山巒，“這玉峰山寺廟眾多，沒有向導怕是不好找。”

蘇妙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：“不如問問當地人？我看山腳下有農家。”

山腳下的農舍正飄著炊煙，幾只雞在院子里覓食。錢領和韓砂分頭去打聽消息，沒多久就找到了一戶知道凈月庵的人家。

“書凈師太是個善心人。”農婦滿臉笑容地將大家請進小院，忙著端茶倒水，“去年多虧了她救了我家當家的。要不是她及時出手，我家老頭子怕是早就...”

蘇妙彩一邊聽著農婦絮絮叨叨地講述書凈師太的善行，一邊觀察著這戶人家的布置。院子收拾得很干凈，但處處透著貧寒。

農婦說話時的神情很真誠，但提到書凈師太時，眼神卻有一絲飄忽。

吃過農婦準備的簡單午飯，她詳細指點了去凈月庵的路。蘇妙彩注意到，農婦說話時的手一直在搓著衣角，似乎有些緊張。

一行人繼續趕路，翻過幾座山頭，穿過一片竹林。天色漸暗時，終于看到了那座隱在山坳里的庵堂。

“這庵堂...”蘇妙彩打量著那斑駁的院墻和破舊的門扉，“看著倒是與傳聞相符。”

陸崢決定在附近露宿一晚，以免打擾庵堂的清修。

蘇妙彩和陳默負責撿柴，錢領和韓砂則去處理打來的野味。

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，蘇妙彩一邊撿拾枯枝，一邊思索著凈月庵的事。

突然，她的衣服被一根尖利的樹枝勾住，發出“刺啦”的撕裂聲。

“沒事吧？”陳默連忙過來查看。

“無妨，就是衣服又破了個口子。”蘇妙彩笑了笑，心想這件衣服怕是要再添一個補丁了。

火堆旁，蘇妙彩望著跳動的火苗出神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陸崢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
蘇妙彩正要回答，卻見陸崢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：“你們快看。”

眾人悄悄走到山崖邊。月光下，只見凈月庵的房門被推開，一個持火把的人影走了出來，火光在夜色中搖曳。

緊接著，又一個人影出現了，背上似乎背著什么。那被背著的人一動不動，像是昏迷了。

蘇妙彩屏住呼吸，看著那兩人拿起鏟子離開庵堂。

夜風吹過，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。

錢領猛地從地上跳起來，臉上的驚疑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明顯。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刀，聲音壓得極低：“大半夜的拿鏟子，這是要干什么？”

蘇妙彩心里一緊，如果是有人生病要送醫，為什么要帶鏟子？就算是防身，廚房里不是還有菜刀嗎？

她下意識地往陸崢身邊靠了靠，心中涌起一股不安。

“該不會...”陳默瞇起眼睛，聲音壓得很低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，“這凈月庵表面是清修之地，實則是個殺人越貨的黑店吧？”

這話一出，眾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。夜風吹動樹葉，沙沙作響，仿佛在印證這個可怕的猜測。

蘇妙彩仔細回想剛才看到的兩個人影，月光下，兩個身影匆匆而過，雖然看不清面容，但身形確實都是女子。

“不對勁。”她睜開眼睛，聲音有些發顫，“農婦不是說過，這庵堂里只有書凈師太和一個徒弟嗎？那第三個人是誰？”

陸崢的目光在遠處游移，他輕輕拍了拍蘇妙彩的肩膀，示意她不要太過緊張。

“你們兩個跟上去看看。”他對錢領和韓砂吩咐道，“暗中觀察，別打草驚蛇。如果發現異常，立即回來報信。”

錢領和韓砂對視一眼，默契地點點頭。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，連腳步聲都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
“趁他們不在，我們去庵堂里看看。”陸崢轉頭看向蘇妙彩和陳默，“或許能找到些線索。”

蘇妙彩低頭摸了摸身上的破衣服，布料粗糙的觸感讓她稍稍安心。這一身雖然寒酸，但行動起來倒是方便，就算在林子里摸爬滾打也不心疼。

三人悄悄摸進了凈月庵。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灑進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庵堂顯得格外冷清，連腳步聲都能引起回響。

“陳哥，”蘇妙彩突然問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好奇，“你會武功嗎？”

“會一些。”陳默輕描淡寫地回答，目光卻始終警惕地掃視四周。

蘇妙彩撇了撇嘴，心里酸溜溜的。她看著陳默輕盈的步伐，又想起自己連馬都騎不好，不由得更加郁悶。

憑什么他們能飛檐走壁，自己卻連最基本的都做不好？

“總有一天我會...”她小聲嘀咕著，聲音里帶著不甘。

“早晚怎么樣？”陸崢推開庵堂大門，回頭問道。月光下，他的側臉輪廓分明，眼中帶著幾分調侃。

“沒什么。”蘇妙彩趕緊搖頭，心里卻在想：早晚要把會武功的人解剖了看看，到底哪里不一樣。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從哪里下刀。

“小蘇渴望練武。”陳默笑著說破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寵溺。

陸崢挑了挑眉：“現在學來不及了，你也受不了那個苦。之前練習騎馬時鬧得整個城里人都知道了，要是練功夫，怕是整個玄衣司都得被你的哭聲掀翻屋頂。”

“大人！”蘇妙彩咬牙切齒，臉頰因為羞惱而泛紅，“我發誓一定要掌握騎術！要是學不會，我就去玄衣司門口上吊！”

“一個人怎么上吊？”陸崢忍著笑，眼中閃過一絲促狹，“上吊就能學會了？”

“雖然學不會，但全京城都會知道玄衣司是怎么把一個無辜小姑娘逼死的！”蘇妙彩氣鼓鼓地說，“到時候看你們怎么交代！”

陸崢被她氣笑了：“慢慢學，別著急。”他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，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