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妙彩和陸崢分頭詢問其他鄰居，又回到余長風的屋子。

尸體要先運回玄衣司，可疑的物品也都要封存帶回去。

蘇妙彩一邊啃著許嬸塞給她的餅，一邊說：“聽許嬸說，余長風今天特意跟她聊家常，很反常。”

“這倒是印證了一句話。”韓砂搖頭嘆息，“人之將死，其言也善。看來他是早有預謀。”

蘇妙彩正要說什么，突然注意到陸崢盯著自己手里的餅，那眼神讓她莫名心虛。

她連忙三兩口吞下去，還不忘解釋：“這至少能說明一點，他根本沒被什么鬼魂嚇到，不然哪還有心思跟鄰居聊天？”

陸崢冷哼一聲：“為什么每次都只給你吃的？”

“這個嘛......”蘇妙彩眨眨眼，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，“許嬸說我一個小姑娘太辛苦了。”

“那我們就不辛苦？”陸崢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悅，但眼神卻不似往常那般冷漠。

回了玄衣司，蘇妙彩就回了自己房間，她得好好理一理這個案子的頭緒。

就在這時，秦母端著托盤過來了。托盤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，還炒了兩個家常小炒，香味飄得老遠。

“秦嬸，我吃飽了......”蘇妙彩下意識地說。

“不是給你的。”秦母將托盤塞給她，語氣里帶著幾分責備，“是給陸大人的。大人這么遲才回府上，肚子想必早就餓了，又不好意思跟你們擠在伙房。”

“你受了人家這么大恩情，怎么一點都不懂事？”

她低頭看著這份宵夜，心里七上八下，總覺得這樣做不太合適。

“秦嬸，我覺得......”她欲言又止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托盤邊緣。

“去吧去吧。”秦嬸一邊仔細擦拭著筷子，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。她的動作輕柔細致，仿佛手中的每一雙筷子都是珍貴的寶物。

蘇妙彩湊近秦嬸，壓低聲音說：“我剛來玄衣司沒多久，這樣給上司送宵夜，會不會讓人覺得我是在巴結討好？”

“胡說八道什么！”秦嬸突然板起臉，眼神嚴厲地瞪了她一眼，“這叫懂得感恩，知恩圖報。陸大人平日里對你多照顧，送碗面怎么了？”

看著秦嬸因為秦芷的事情愁眉不展的樣子，蘇妙彩本想逗她開心，沒想到反倒惹她生氣。她趕緊認慫：“對對對，是我想多了，我這就去。”

托盤上的食物分量不輕，蘇妙彩小心翼翼地端著，生怕灑出來。剛走到門口，就聽見身后傳來秦嬸和韓砂的對話。

“韓大人，我再給您加個荷包蛋。”秦嬸的聲音溫和慈祥。

“秦嬸太客氣了，喊我小韓吧。”韓砂連忙說道。

“小韓啊，你今年多大了？成家了沒有？”

聽到這話，蘇妙彩腳步一頓，差點沒站穩。這語氣怎么聽著像是要給人說媒？她趕緊加快腳步離開，生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。

夜色已深，玄衣司里靜悄悄的。陸崢的院子是獨門獨戶，蘇妙彩輕車熟路地找了過去。

那天在這里，她第一次見到了那張讓她咬牙切齒的五十兩借條。想到這里，她不由得撇了撇嘴。

院門大開，臥室漆黑一片，只有書房透出昏黃的燈光。蘇妙彩在心里嘆了口氣，這位陸大人當差也不容易，這么晚還在處理公務。

她走到書房門口，看著手中的托盤，猶豫了一下：“陸大人，我給您送宵夜來了。”

“進來。”陸崢的聲音從里面傳出。

蘇妙彩暗自腹誹，這人連開個門都懶得動。她只好側身用肩膀頂開門，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進去。

書房里燭光搖曳，陸崢正伏案工作。看見她這副樣子，他連忙收拾出一塊空地：“怎么不喊我開門？”

蘇妙彩心想，讓您老人家開門？秦嬸非得說我不懂規矩不可。

她將托盤放在桌上，甩了甩發酸的手臂：“大人快趁熱吃吧，秦嬸的手藝可好了。要不是咱們住得偏，她都能去街上開面館了。”

陸崢拿起筷子，夾起一個金黃的荷包蛋咬了一口：“確實不錯，火候掌握得剛好。”

他又嘗了口面條，面條勁道，湯汁濃郁。

蘇妙彩見狀，立刻為秦嬸說好話：“秦嬸是東北人，面食樣樣拿手。包子、餃子、烙餅，什么都會做。”

說著說著，她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。記憶突然涌上心頭，以前在家，最愛吃的就是肉餅和大肉包，可惜家里窮，只能吃素的。每次聞到鄰居家飄來的肉香，都只能咽著口水干著急。

陸崢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，放下筷子問：“怎么了？給秦嬸的工錢不夠？”

“不是不是。”蘇妙彩連忙擺手，“工錢很多了。就是想起以前秦嬸有手藝也做不起肉餡，現在在玄衣司總算能吃上葷腥了。”

陸崢笑了笑，將小菜倒進面碗里。燭光下，他的側臉顯得格外柔和。

蘇妙彩本想放下東西就走，但想著等會還要收拾碗筷，干脆在一旁等著。目光不經意間掃到桌上的卷宗，赫然是秦芷的案子。

陸崢見她在看，將卷宗推了過來：“這是秦芷案子的全部資料，你要不要看看？”

蘇妙彩接過卷宗，手指微微發抖。原本以為有了突破口，就等錢領回來確認就能抓人。誰知道余長風突然死了，案情又陷入了死胡同。

她翻看著卷宗，眉頭緊鎖：“之前余長風只是個邊緣人物，現在反倒成了關鍵。”她嘆了口氣，“真希望秦芷能在頭七回來看看，快說到底是哪個人干的。”

陸崢放下筷子，目光深邃：“你相信這些？”

“我也說不準。”蘇妙彩合上卷宗，“但總覺得秦芷死得不甘心。她那么年輕，那么善良，怎么就......”

話沒說完，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。她趕緊低下頭，不想讓陸崢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面。

“我們一定會找到真相的。”陸崢的聲音低沉而堅定，“余長風的死不是偶然，而是有人在毀滅證據。這反而說明我們追查的方向是對的。”

蘇妙彩抬起頭，發現陸崢正專注地看著她。燭光在他眼中跳動，仿佛燃燒著某種堅定的信念。

“時候不早了，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陸崢說道，“明天還要早起。”

蘇妙彩點點頭，收拾好托盤準備離開。走到門口時，她突然回頭：“陸大人，您也別太累了。”

陸崢微微一笑，沒有說話。

走在回去的路上，蘇妙彩抬頭看著滿天繁星。夜風輕拂，帶來一絲涼意。她想起秦芷生前最后一次見到她時的笑容，心里泛起一陣酸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