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青嵐咬著唇,心中翻涌著酸楚與不甘。她環(huán)顧四周,目光掠過精致的擺設(shè)、華麗的屏風。這些都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。
"父親若是有本事,何須讓女兒寄人籬下?"她的聲音帶著哽咽,"如今好不容易在侯府站穩(wěn)腳跟,父親卻要我離開?"
"啪!"
清脆的耳光聲在院中回蕩。
陸青嵐不可置信地捂著臉,淚水奪眶而出。父親從未打過她,即便是她犯了錯,也只是輕聲訓(xùn)誡。
"你......"陸謙的手還懸在空中,聲音顫抖,"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?"
"我本就是這樣。"她抬起頭,淚眼婆娑中帶著倔強,"難道父親以為我真的愿意過那種清貧的日子嗎?"
"嵐兒!"陸謙臉色慘白,"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?"
"我很清楚。"陸青嵐擦去眼淚,"這些日子我過得很好,姑姑待我如親生女兒。我不要回去過那種清苦的日子!"
"由不得你決定,立刻收拾行李跟我走。"陸謙怒喝一聲。
"父親!"陸青嵐委屈的落下淚來,卻也無計可施,只能先跟著父親離去。。
慈安堂內(nèi),蕭慕言站在太夫人面前,突然跪了下來。膝蓋觸地的悶響在靜謐的房內(nèi)格外清晰,驚得伺候的丫鬟們紛紛低下頭,不敢抬眼。
"慕言!你這是做什么?"太夫人驚呼一聲,撐著手邊的小幾就要起身。年邁的身子略顯笨拙,她卻顧不得這些,急切地想要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孫子。
蕭慕言仰頭看著祖母那張布滿皺紋卻依然慈愛的面容,心中愧疚難當。額前的碎發(fā)微微遮掩住了他閃爍的眼神,他不愿欺瞞祖母,但為了保護陸氏,此刻他別無選擇。
"祖母,孫兒今日犯了大錯。"他聲音微微發(fā)顫,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衣袖的暗紋,"五舅舅來看望母親時,我和他起了爭執(zhí)。一時沖動,我...我讓陸表姐離開侯府。"
說到這里,蕭慕言略作停頓,喉結(jié)輕輕滾動,似在壓抑著什么。"五舅舅一怒之下,便帶著陸表姐走了。"
話音未落,他便重重地磕了三個頭。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響讓在場的人都不禁皺眉,那一片嫣紅瞬間浮現(xiàn)在他白皙的額上。
"傻孩子,這有什么大不了的。"太夫人心疼地扶著他的胳膊,試圖將他拉起來,"快起來說話,地上涼。"
"不止如此..."蕭慕言握緊雙拳,強迫自己繼續(xù)說下去,眼眶微微泛紅,"母親為此大發(fā)雷霆,我一時沖動頂撞了她。母親氣得臥床不起,又要靜養(yǎng)了。"
太夫人聞言嘆了口氣,拍了拍他的手背:"你這孩子,怎么這般沖動。母親縱有不是,也不該與她爭執(zhí)。這些年來,你母親身子一直不好,你該多體諒她才是。"
"孫兒知錯。"蕭慕言垂著頭,長睫半掩住了眼中復(fù)雜的情緒。
殿內(nèi)一時陷入沉默,檀香緩緩升騰,氤氳在這方寸之間。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,打破了這份靜謐。
蕭清柔施施然走了進來,一襲湖藍色裙裾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。她先是向太夫人行了一禮,隨后目光落在蕭慕言身上,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"阿言,我聽說陸表姐離開了?就因為你和五舅舅吵架?"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。
蕭慕言猛地抬頭,又迅速避開姐姐銳利的目光,慌亂之色一閃而過:"是...是的。都是我的錯。"
他的指尖微微發(fā)涼,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。姐姐向來心思細膩,若是被她察覺出什么異樣...
蕭清柔目光微動,若有所思。她太了解陸氏的性格,那樣一個處處算計、步步為營的人,怎會輕易讓陸謙帶走陸青嵐?其中必有隱情。
再看弟弟此刻慌亂的神色,躲閃的眼神,顯然另有隱情。
"既然走了也好,清靜些。"蕭清柔最終只是淡淡說道,語氣中聽不出喜怒。
蕭慕言如蒙大赦,急忙起身告退:"我有些累了,先回去休息。"說完,幾乎是落荒而逃。
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,太夫人又是一聲嘆息:"這孩子今日有些不對勁。"
"是啊,"蕭清柔在太夫人身邊坐下,給她斟了杯茶,輕聲道,"今日之事處處透著蹊蹺。"
用過晚膳后,夜色漸深,府中各處已經(jīng)點起了燈籠。蕭清柔沒有回自己的院子,而是徑直朝承恩堂而去。
"小姐要去哪兒?"瑤璟快步跟上,略帶困惑地問道。
"去承恩堂。"蕭清柔腳步不停,裙擺在月色下投下婆娑的影子。
守門婆子見是二小姐來了,連忙熱情迎接:"二小姐來了。"
蕭清柔輕輕點頭,吩咐翠微進去通報:"就說我來給母親請安。"
自從陸氏"養(yǎng)病"以來,承恩堂早已不復(fù)往日的熱鬧。往日燈火通明的院落,如今只余幾處昏暗的燈影。今日更是格外沉寂,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陰霾。
陸氏的貼身丫鬟翠微正守在外間,見到蕭清柔,臉上閃過一絲慌亂:"二小姐,夫人今日身子不適,已經(jīng)歇下了。"
"是么?"蕭清柔眸光微冷,"我聽說母親今日氣得臥床不起,作為女兒,怎能不來看看。"
翠微欲言又止,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,目光游移不定。她猶豫許久,終是抬起頭,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:"四少爺和陸五舅爺都走了,夫人的心情很不好,一直把自己關(guān)在屋里。"
她停頓片刻,又補充道:"王媽媽守在里面陪著,我們都不敢進去。"
蕭清柔站在檐下,袖口被風吹得微微蕩漾。燭火在風中搖曳,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。她輕輕笑了笑,眼神中透著幾分淡漠:"無妨,你先進去通報。若是母親不愿見我,我自己進去就是了。"
翠微聽了這話,才鼓起勇氣推開房門。
室內(nèi)燭火明亮,映著一片溫暖。陸氏躺在床榻上,王媽媽坐在一旁,不知在說些什么。聽到腳步聲,王媽媽轉(zhuǎn)過頭來,眼中閃過一絲不悅:"誰讓你進來的?"
翠微手心沁出汗珠,卻強自鎮(zhèn)定:"二小姐來看望夫人,正在外面等著。"
王媽媽皺起眉頭,面色陰沉:"你出去告訴二小姐,夫人已經(jīng)歇下了,改日再來。"
"王媽媽好大的威風啊。"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,帶著幾分譏諷。
王媽媽被這聲音嚇得一顫,猛地站起身來,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:"二小姐怎么進來了,老奴該死,沒能出去迎接。"
蕭清柔站在門口,月光從她身后傾瀉而入,為她鍍上一層清冷的光暈。她冷笑一聲:"我要看望母親,還得等王媽媽點頭不成?"
王媽媽臉上火辣辣的,連聲賠不是:"是老奴失言了,還請二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。"自從上次被蕭清柔教訓(xùn)過后,王媽媽對這位二小姐多了幾分忌憚。這次又被抓了現(xiàn)行,心里暗暗叫苦。
"你們都退下吧,我有話要和母親說。"蕭清柔語氣淡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