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黑虎
- 我是走陰人
- 楓晚
- 2246字
- 2025-05-07 19:57:21
“時兒!”姥姥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帶著幾分責備,“你怎么能打人家大哥哥呢?”
轉身看向姥姥,我渾身發軟,眼淚模糊了視線:“姥...你為什么...你殺黑虎......”
話音未落,又是一陣抽噎。淚水順著臉頰滑落,我甚至能嘗到咸澀的味道。
“我沒動啊。”姥姥的眉頭微蹙,一臉困惑,“早上你二舅領了條狗回家,我怕黑虎看見不好,特意讓人把它送到你王爺爺那兒去了。剛才才牽回來,就在院子里安靜地待著呢。”
我愣住了,抬手胡亂擦著眼淚:“真...真的嗎?姥,你沒騙我?”
“騙你做什么?”姥姥搖頭嘆氣,隨即提高聲音朝院子喊道:“黑虎!”
一聲熟悉的犬吠立刻響起,那是黑虎的叫聲!
我顧不得其他,跌跌撞撞地沖向院子。遠遠就看見黑虎朝我搖著尾巴,那熟悉的身影讓我的心終于放了下來。撲到它身邊,我又哭又笑地抱住它:“黑虎,你可嚇死我了!”
然而欣喜過后,我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做了什么,我打了陸軒。偷偷瞄向里屋的窗戶,一股寒意爬上脊背。韓叔叔會不會生氣?還有陸軒,他那么記仇,肯定又要想辦法欺負我了。
我悄沒聲兒地溜回后院,歪在秋千上,我需要靜一靜。剛才太過激動,現在頭疼得厲害。
“時兒?”姥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
“姥......”我深吸一口氣,平復了下心情,聲音還帶著哭腔。
姥姥在我身邊蹲下,溫柔地替我擦去臉上的淚痕:“傻孩子,姥不是早就說過要保護你不再掉眼淚嗎?我怎么會動黑虎呢。”
低著頭,我小聲說:“我就是害怕。”
姥姥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,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,“時兒,你將來注定是個大有前途的人,是姥唯一的期盼。不管碰到啥破事兒,絕對不能慌了手腳,知道嗎?”
我機械地點頭應聲,其實根本沒聽進去多少。此刻腦子里全是另一件事:“那個......韓叔叔會生我的氣吧?”
“不會的,你韓叔叔最講道理了,才不會跟小屁孩一般見識。”姥姥嘆了口氣,“但是時兒,你要記住,你遲早會明白這些道理的。往后可得分清是非再動手。小陸不管怎么說也是客人,你把人家手都弄得傷痕累累。就算韓叔叔對此沒啥表示,姥看著也過意不去啊。”
我渾身一震,不可置信地抬頭:“我...我把他打傷了?”
腦袋又是一陣眩暈,我慌亂地問:“姥,他會不會生氣?”
想到陸軒平日里對我的種種刁難,我的心沉到了谷底。這下完了,他肯定會變本加厲地整我......
“四姐,你得去跟陸大哥道歉。”姥姥去做飯了,小七小心翼翼地過來,聲音輕得像蚊子哼,“你把他手都抓出血了...”
我沒吭聲。說不內疚是假的,但心里最想說的兩個字還是:活該!
遠處傳來姥姥的喊聲,說飯好了。中午飯是在院子里隨便支了張桌子吃的。可能是因為韓叔叔的事,氣氛格外沉悶。
蒸騰的熱氣中,飯菜的香味飄散在空氣里,可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。
那個姓陸的沒來吃飯,我偷偷往外瞄了幾眼,看見他一個人坐在門口的車里。黑色的轎車在陽光下泛著冷冷的光,像一頭蟄伏的野獸。估計在琢磨怎么整我呢。
“時兒,找陸哥問問他肚子餓不餓。”姥姥放下筷子,語氣溫和地說,“不吃的話給他留些。”
我不想去,在椅子上扭來扭去,像是屁股下面有釘子似的,“等會兒吧,他要吃自己會來的。”
“怎么,跟人家鬧別扭了?”二舅皺眉看我,眼神里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。
小七剛要開口,就被姥姥一聲喝止,“吃你的飯!”
姥姥瞥了眼程叔,又沖二舅笑笑,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,“小孩子能有什么矛盾,今天鬧明天就好了。時兒,去問問,要是不餓就給他留著。”
我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。
我慢吞吞地走到車邊,像是在走刑場。車窗開了一半,透過反光的玻璃,我看見陸軒換了件新衣服,但還是一身黑,像一團化不開的墨。
“來扒我皮?”他突然開口,聲音里帶著幾分嘲諷。
我愣了一下,心跳漏了半拍,“不...不是,姥姥讓我問你吃不吃飯...”聲音越說越小。
“不餓。”他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他低頭擺弄著腿上的CD機,我看見他手上的抓痕,有些發紅的痕跡格外刺眼。突然間,一股愧疚感涌上心頭。
“對不起...”我低著頭,用腳尖踢著地上的小石子。
“你很討厭我。”他突然說,這不是疑問句,而是陳述句。
“陸大哥,你別生氣啊。”我低聲下氣地說。
陸軒沒理我,我只好訕訕的離開了。
八號是姥姥給韓叔叔治病的日子,那天早上起床后,我見過了無比恐怖的場景,一個人的血竟能像開閘的自來水般涌出。那刺目的紅色在木地板上蔓延,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,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姥姥神色凝重地推著我和小七出門上學,屋里一片混亂。程叔端著臉盆進屋給韓叔叔接血,我站在門口,看著那觸目驚心的紅色,胃里一陣翻涌。韓叔叔躺在炕上,臉色慘白如紙,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,嘴唇也失去了血色。
“快走吧,別看了。”姥姥輕輕推了我一下,聲音里帶著幾分焦慮,“上學要遲到了。”
一路上,小七緊緊抓著我的衣角,小臉煞白。“四姐,韓叔叔會不會死啊?”他怯生生地問,聲音里帶著哭腔,“好可怕...早上那么多血...”
我說不出話來安慰他,只能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。整個一天的課堂上,我都心不在焉,眼前不斷閃現早晨那觸目驚心的場景。放學鈴聲一響,我立刻背起書包往家跑,連今天的作業都記不清了。
推開家門,撲面而來的檀香味讓我微微皺眉。韓叔叔還躺在炕上,見我進來,虛弱地扯出一個笑容:“小時兒...回來了?”
我點點頭,心里卻揪得更緊。韓叔叔的臉色比早上更差了,從黃轉灰,像未凝固的水泥,毫無血色。他的呼吸很輕,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似的。
“韓叔叔,您感覺好些了嗎?”我小心翼翼地問。
“沒事的,血止住就好了。”他勉強笑著說,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。
陸軒寸步不離地守在韓叔叔身邊,眼神專注得近乎偏執。程叔和二舅站在炕邊待命,時不時交換一個擔憂的眼神。二舅媽躲在最遠的角落,似乎對炕上的韓叔叔有些害怕,不時用袖子擦著額頭的冷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