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青山的槍法依舊穩準，兩發子彈精準命中熊羆雙眼。他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后，槍口還在冒著青煙。

鮮血在雪地上綻放出兩朵妖艷的紅花，熊羆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。積雪被砸出一個大坑，周圍的積雪頓時染上了一片猩紅。

雷霆和烏云帶著其他四條獵犬如離弦之箭般沖上前去，群狗對著黑熊展開圍攻。它們的獠牙深深陷入熊羆的皮毛中，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聲。

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熊羆，歐德勝的心跳才漸漸平復下來。他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，寒風一吹，激得他打了個寒顫。

“對不起，是我的失誤。”歐德勝滿臉愧疚地看向孫青山，聲音里帶著些許顫抖。

孫青山搖了搖頭，臉上沒有絲毫責備之色：“德勝叔，這不怪你。誰能想到樹洞里蹲著的是一頭七百多斤的熊羆？換做是誰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慌。”

“可我連續兩槍都打空了。”歐德勝自責道，低著頭用靴子踢著地上的積雪，“要不是你及時補槍...”

“人有失手，馬有失蹄。”孫青山走過來，拍了拍歐德勝的肩膀，但語氣隨即變得嚴肅，“不過下次記住，你擔任主攻手，兩槍失手后必須立即撤離。這是規矩，也是為了安全。”

歐德勝明白，自己真正的錯誤不是打空，而是沒有及時撤離。如果孫青山的補槍也失手，后果不堪設想。想到這里，他的后背又是一陣發涼。

“放心吧，以后不會再犯這種錯誤。”歐德勝重重地點頭應道。

小柱這時已經抽出獵刀，熟練地給熊羆開膛破肚。寒風中飄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，幾只烏鴉不知從哪里飛來，在頭頂盤旋。

鋒利的刀鋒劃過，鮮血順著刀口流淌而下，在雪地上畫出一道道蜿蜒的紅線。小柱動作麻利地取出熊膽，雙手恭敬地遞給孫青山。

孫青山接過熊膽仔細端詳，這是一顆難得的銅膽，差不多一個飯碗那么大。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，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。

“這顆熊膽能賣不少錢。”歐德勝眼睛一亮，暫時忘記了剛才的驚險。

“德勝叔，我有個想法。”孫青山沉吟片刻，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，“要是兄弟們不缺錢，這些熊膽可以先存著，等攢夠一批，拿到BJ或上海去賣。那邊的價格要高出不少。”

歐德勝立刻表態：“你是把頭，全聽你的安排。我家里現在也不缺錢用，賣熊肉的錢夠花了。要是小柱他們急用，我還能先借給他們應急。”

小柱已經把熊羆的心臟掏出來分給獵犬，又把其他內臟分給剩下的狗。獵犬們爭先恐后地撲上去，大快朵頤。

按照規矩，他還把熊羆的腸子掛在樹上，給山君大主上供。這是祖輩傳下來的規矩，即便現在很多人都不信這個了，但他們依然堅持。

鐵漢也在一旁幫忙，把熊掌、熊膝蓋和熊鼻子割下來。這些都是最值錢的部位，一般都是要單獨處理的。

“青山哥，這熊羆怎么處理？”小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問道。雖然天氣寒冷，但干這種活還是讓人出汗。

孫青山抬頭看了看天色，烏云正在慢慢聚集：“這熊羆少說也有七八百斤，剝皮剔骨后能有四五百斤肉。今天就先回去吧，把肉運回去還能賣二百多塊錢。”

“確實得趕緊運回去。”歐德勝附和道，搓了搓已經有些發紅的手，“現在不比以前，不能讓屯子里的人來幫忙運了。現在管得嚴，要是讓人知道咱們打熊，肯定得惹麻煩。”

小柱和鐵漢立即去砍樹枝，準備制作土爬犁。沒有傻狍子幫忙，只好讓他們獨自拽著返程。砍樹的聲音在寂靜的林間格外清晰。

六條狗吃飽喝足，懶洋洋地趴在雪地上。白茫茫的積雪映襯著它們油光水滑的皮毛，時不時有幾聲滿足的嗚咽傳來。

小柱和鐵漢扛著砍來的樹枝，從林子里鉆了出來。兩人的肩膀上落滿了松針，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。

“這鬼天氣，冷得夠嗆。”小柱搓了搓發紅的手掌，呵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霜。

鐵漢把樹枝往地上一扔，拍打著身上的積雪：“可不是，這雪下得比去年還大。”

“去找些枯柴，咱們得生火。”孫青山朝兩人喊道，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清晰。

“好嘞！”

兩人應了一聲，又轉身鉆進了樹林。松枝在他們身后搖晃，抖落一串細碎的雪粒。

歐德勝從懷里掏出煙卷，點燃后美滋滋地吸了一口。煙霧在寒冷的空氣中緩緩上升，他瞇起眼睛：“青山，照我說啊，咱們一天掏一個熊仔子，這日子多滋潤。”

孫青山忍不住笑出聲來，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：“德勝叔，你這是在做美夢呢？要真能一天掏一個，用不了幾年，整個神龍山的棕熊都得被咱們給掏絕種了。”

“那不能！”歐德勝用力吸了一口煙，煙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，“棕熊又不是傻子，這邊沒了，自然會從別的地方過來。再說了，這神龍山多大啊，咱們就是掏一輩子也掏不完。”

六條狗中突然有一只站了起來，豎起耳朵朝林子深處望去。孫青山順著狗的目光看了看，只見遠處的樹枝輕輕搖晃，隨后一只松鼠飛快地竄了過去。

“先把咱們找到的這幾個熊仔子掏了再說，”孫青山收回目光，“后面咱們轉戰野豬和大個子。這些畜生現在正是肥的時候。”

歐德勝把煙頭在雪地里摁滅：“你是把頭，你說啥就是啥。就是去抓紫貂，咱們陪你一起去。”

“紫貂現在不好抓，雪都下了，時機不對。”孫青山搖頭，目光落在遠處的山巒上。

他心里清楚，抓紫貂是個技術活。老一輩的獵人都是從秋天就開始踩點，找準紫貂的活動范圍，等到下雪才動手。這畜生警覺得很，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跑得沒影。而且還會放臭氣，比黃鼠狼還厲害，能把人熏暈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