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價錢確實便宜。一只純種川西犬崽，市面上至少要二十塊。就算是串種，五塊錢一只也是常見的價格。孫青山沒說什么，開始仔細挑選起來。

他先是打了個響指，觀察小狗的反應。靈敏的狗崽立即豎起耳朵，朝聲音來源望去。這是好兆頭，說明它們的聽力敏銳。

然后他把狗崽一只只放在地上，看它們的步態。有幾只小狗邁著穩健的步伐，動作矯健，顯然遺傳了優良的基因。

最后他逐一檢查毛色、四肢和牙口。毛色油亮的狗崽體質一般都不錯，四肢有力、牙齒整齊的更是上選。

“不愧是孫叔的兒子，這相狗的本事真是傳家了。”牛大春在一旁笑道，眼中閃過贊許的神色。

挑選完畢，孫青山選出了四只最好的狗崽。這些小家伙都很不錯，將來一定能成為得力的獵犬。

“剩下這兩只，我也不留了，送給你得了。”牛大春突然說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豪爽。

“大春哥，這不合適...”孫青山剛要推辭。

“拿著！”牛大春打斷他的話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要是不要，就是看不起你大青哥。再說了，這些小家伙跟著你，也算是找到好歸宿。”

孫青山也不再推辭，直接掏出三十塊錢塞給牛大春：“六只我都要了，就是這筐子得送我。”

說完，不等牛大春反應，他就示意小柱抱起狗筐，轉身就走。這種情況下，與其糾結來糾結去，不如干脆利落地了結。

“臭小子！”牛大春在后面喊道，聲音中帶著笑意，“下次進山可得來我窩棚喝酒！”

孫青山頭也不回地揮揮手：“一定！”

戴春燕在旁邊看著這一幕，不禁莞爾。這個年輕人，倔強中帶著豪爽，倒是和他爹如出一轍。她記得孫叔年輕時也是這樣，做事干脆，待人真誠。

“走吧，”孫青山對著三人說道，“咱們去看看還有什么好東西。”

集市上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。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從他們身邊經過，竹竿上串著晶瑩剔透的糖葫蘆，引得路過的孩子們頻頻回頭。

不遠處，一個老農正在向路人介紹自家的土雞蛋，說得眉飛色舞。旁邊的攤位上，各色山貨琳瑯滿目，有干香菇、木耳、山核桃，還有一些野生的藥材。

“青山哥，你看那邊有人賣彈弓！”鐵漢突然指著遠處喊道。

孫青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，果然看到一個小攤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彈弓。有用樹杈做的傳統款式，也有用鋼管彎制的新式彈弓。

“想買？”孫青山問道。

“嗯！”鐵漢點頭如搗蒜，“我那把舊的已經不太好使了。”

“走，過去看看。”孫青山帶著三人朝彈弓攤走去。

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，看到有人來買東西，立即熱情地介紹起來：“小伙子，要買彈弓啊？我這都是好貨，你看這個鋼管彈弓，韌性好，力道大...”

孫青山拿起一把仔細端詳，手感確實不錯。鋼管彎制得很均勻，橡皮筋也是優質貨。

“多少錢？”他問道。

“這把三塊錢。”攤主說道，“保證好使！”

孫青山又試了試彈弓的張力，然后遞給鐵漢：“你試試。”

鐵漢接過彈弓，拉了幾下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：“青山哥，就要這把吧！”

“行。”孫青山點點頭，從口袋里掏出錢來，“給我來兩把。”

買完彈弓，他們又在集市上轉了一圈。小柱買了些橡皮筋，說是要給狗做項圈。鐵漢則買了一包彈珠，準備回去練習射擊。

太陽漸漸升高，集市上的人更多了。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，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氣息。這個時代正在悄然改變，而他們，也在這改變中尋找著屬于自己的機遇。

“青山哥，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？”小柱抱著裝狗的筐子問道。

孫青山看了看天色，點點頭：“是該回去了。這些小家伙也該吃東西了。”

他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向集市出口走去。路過一個賣熟食的攤位時，孫青山停下腳步，買了些豬下水。這些可以煮熟了喂狗，讓小家伙們先適應一下新環境。

“青山哥，咱們去吃點啥？”小柱咽了咽口水，“我聞著好香。”

“行，走，帶你們嘗嘗場部的味道。”孫青山笑著說。

幾人在一家面攤前坐下，要了四碗打鹵面。老板手腳麻利，很快就端上來熱氣騰騰的面條。

“真香！”小柱迫不及待地扒拉起來，“比咱們屯子的面條好吃多了。”

鐵漢也連連點頭，嘴里塞得滿滿的說不出話來。

戴春燕小口小口地吃著，時不時抬頭看看孫青山。孫青山察覺到她的目光，笑著問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沒什么。”戴春燕低下頭，臉上泛起紅暈，“就是覺得...今天真好。”

吃完面，幾人又在集市上轉了轉。孫青山給戴春燕買了條頭巾，又給小柱和鐵漢各買了一雙布鞋。

“青山哥，這...這太貴重了。”小柱不好意思地說。

“穿著吧，以后打獵的時候也方便。”孫青山拍拍他的肩膀。

太陽漸漸西斜，集市上的人也開始收攤。孫青山看了看時間，決定帶著大家回去。

“青山哥，咱們下次還來嗎？”鐵漢依依不舍地問。

“會的。”孫青山笑著說，“以后有的是機會。”

離開集市時，孫青山回頭望了一眼。陽下，各色攤位延綢成一條長龍，人群來來往往，一派繁榮景象。這樣的場面在幾年前是不敢想象的。

時代在變，人心也在變。那些曾經被視為“資本主義尾巴”的東西，如今卻悄然復蘇。或許，這就是新時代的曙光。

小柱抱著筐子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里面的小狗崽，嘴角咧開一個憨厚的笑容。陽光透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，為他那張黝黑的臉龐鍍上了一層金色。

筐子里的小狗崽們正在拱來拱去，毛茸茸的一團，時不時發出細微的嗚咽聲。它們的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，但已經能感受到周圍的溫度變化，本能地往一起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