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徐徐吹來，帶著野花的清香。遠處傳來腳步聲，是小柱和鐵漢來了。

“青山哥！”兩個小伙計遠遠地喊道。

孫青山應了一聲，開始收拾行裝。他綁好綁腿，背起背簍，又檢查了一遍獵槍。

“路上小心。”戴春燕遞給他一個包袱，里面是她特意包的干糧。

孫青山點點頭：“等我回來。”

看著他們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路上，戴春燕站在院子里，久久不愿離去。

山間的霧氣漸漸散去，又是一個晴朗的夏日。遠處的山巒像一幅水墨畫卷，靜靜地鋪展開來。

孫青山領著小柱、鐵漢穿過楊柳灣，往深山走去。沾著露水的雜草在晨光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芒，遠遠望去宛如銀裝素裹。

小柱呼出一口白氣，搓著凍得通紅的手掌：“青山哥，這大冷天的，咱們上山不會白跑一趟吧？”

“放心，這個季節的藥材雖然少，但價格可不便宜。”孫青山拍了拍小柱的肩膀，眼神里帶著幾分自信。

鐵漢突然蹲下身子，指著地上的痕跡：“青山哥，你看這兒！有人帶著狗進山了。”

孫青山停下腳步，仔細打量地上的腳印和爪印。泥土上印記清晰，四人六狗，痕跡新鮮，應該是一個小時前的。他皺了皺眉頭，松樹寨的獵人不少，這些痕跡究竟屬于誰他一時也說不準。

“走吧，咱們繼續走。”孫青山直起身子，“就算遇到打圍的，老孫家也從不讓路。”

小柱搓了搓被風吹得通紅的鼻子：“青山哥，咱們今天要采什么藥啊？”

“過了松木溝那邊藥材多，到時候看看吧。”孫青山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的地形，“不過這季節，人參、天麻都難找，得碰運氣。”

穿過一片松樹林，前方傳來幾聲犬吠。孫青山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匕首，小柱和鐵漢也警惕地停下腳步。

“青山兄弟！”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，“你也來打圍啊？”

循聲望去，只見徐小安和帶著三個兄弟，牽著幾條獵狗朝這邊走來。

孫青山松開握著匕首的手，高聲應道：“大魁哥，我是來采藥的。”

“哈哈，我剛才聽到動靜，還以為是獵物呢！”徐小安笑著走過來，“差點讓狗沖過去了。”

孫青山心頭一緊，隨即露出輕松的笑容：“多謝大魁哥手下留情。”

“別提了，”徐小安舉了舉手中的木棍，“自從錢鐵福那事后，我就不敢隨便開槍了。這不，現在都用棍子打獵。”

錢鐵福的事孫青山記得清楚，那家伙為了一只野豬，差點打死了同村的錢老二。從那以后，村里人打獵都謹慎了許多。

“大魁哥打到什么了嗎？”鐵漢好奇地問道。

徐小安和搖搖頭：“就逮了兩只野兔，這天兒太冷，野物都躲起來了。”

寒暄幾句后，雙方分道揚鑣。孫青山帶著兩個小子繼續往山里走，樹影婆娑，寒風呼嘯，發出陣陣鬼泣狼嚎般的聲響。

“青山哥，”小柱突然壓低聲音，“你說咱們會不會遇到狼？”

孫青山輕笑一聲：“放心，這個時節狼都在山頂上活動，咱們去的地方不會遇到。”

過了松木溝，鐵漢突然拽住孫青山的衣襟：“青山哥，快看！”

順著鐵漢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見淤泥灣上，十幾只野鴨正悠閑覓食，成雙成對，好不愜意。

孫青山瞇起眼睛，仔細打量著這些野鴨。這不是普通的野鴨，而是難得一見的綠頭鴨，肉質鮮美，市面上少說也要二三十塊錢一只。

“青山哥，我帶了這個！”鐵漢掏出一把彈弓，眼中閃著狡黠的光。

“好小子，準備得不錯！”孫青山接過彈弓，掂了掂手中的石子，“今晚多分你一個鴨腿。”

嘭！嘭！嘭！

石子破空聲接連響起。孫青山的準頭極好，三下就打中了四只野鴨。待煙塵散去，四只肥碩的綠頭鴨已經躺在水面上。

“要是用鐵珠，一個都跑不了。”孫青山把彈弓還給鐵漢，“不過這樣也夠了，再多也帶不走。”

小柱和鐵漢下到塘邊，把野鴨撈上來裝進背簍。孫青山則站在高處警戒，以防有其他獵人被槍聲吸引過來。

將野鴨裝好后，三人繼續前行。繞過淤泥灣，穿過一片雜樹林，眼前是一片稀疏的山坡。

孫青山突然停下腳步，蹲下身子，小心翼翼地撥開落葉。只見地上生長著一株桔梗，根莖粗壯，長勢喜人。

“這就是桔梗，”孫青山一邊挖掘一邊解釋，“常見的中藥材，主治咳嗽、胸悶。”

小柱和鐵漢也學著孫青山的樣子，在周圍尋找起來。很快，三人就找到了十幾株桔梗。

“青山哥，這邊有黃芩！”小柱突然喊道。

孫青山快步走過去，果然在一處向陽的坡地上發現了一片黃芩。這些藥材生長得很好，根部粗大，藥性十足。

“今天運氣不錯。”孫青山滿意地點點頭，“這些黃芩加上桔梗，至少能賣三四百塊錢。”

三人忙活了一上午，背簍里裝滿了各種藥材。有清熱解毒的黃芩，化痰止咳的桔梗，還有幾株難得一見的玄參。

“青山哥，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？”鐵漢擦了擦額頭的汗珠，“太陽都晌午了。”

孫青山抬頭看了看天色，發現太陽已經升到頭頂。他正要說話，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狗叫聲。

“不好，是徐家兄弟在打圍！”孫青山臉色一變，“咱們快走，別讓獵物往這邊跑。”

話音未落，一頭體型碩大的野豬突然從樹林里沖了出來，后面緊跟著徐家兄弟的獵狗。

“快躲開！”孫青山一把拉住鐵漢，閃到一棵大樹后面。

野豬橫沖直撞，帶著一股子蠻勁從三人身邊跑過。王家的獵狗也呼嘯而過，留下一地狼藉。

“青山兄弟，野豬往你那邊跑了沒有？”徐小安和的喊聲從遠處傳來。

“往西邊去了！”孫青山高聲回應，“快去追吧，別讓它跑了！”

等徐家兄弟的聲音漸漸遠去，孫青山才松了一口氣：“今天收獲不少，咱們回去吧。”

小柱和鐵漢連連點頭，經過剛才的驚魂一刻，他們也沒了繼續采藥的心思。

三人背著裝得滿滿的背簍，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。路上，孫青山還特意繞了個遠路，避開了王家兄弟可能出現的地方。

“青山哥，”小柱突然問道，“咱們采的這些藥材，都賣給誰啊？”

孫青山輕聲說道：“縣城有個姓李的收藥材，價錢公道，而且從不壓貨。等過兩天藥材曬干了，我帶你們去見見世面。”

“欸，山芙！”孫青山突然注意到腳邊一株特殊的植物。

小柱瞇起眼睛，看著孫青山手中那株紫色的山芙，忍不住湊近打量。莖稈筆直，葉片青翠，根部略顯蜿蜒。他摸著下巴，回憶著從村里老人那聽來的只言片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