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扎完畢,兩人合力將熊羆的尸體拖上了下山的路。遠處的山崗上,那對野狼早已消失不見,只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爪印,印在松軟的泥土上。
夕陽下的山林漸漸籠罩在暮色中,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松針的清香。孫青山和歐德勝正緊跟著獵犬的步伐,在密林中穿行。
雷霆和它的兩個兒子——二雷、三雷已經追蹤這只母狼整整一天了。這畜生不知從哪里來,連續幾天在村子里禍害牲口,讓村民們損失慘重。
“這狼,比咱們想象的還要狡猾。”孫青山一邊撥開擋路的灌木,一邊低聲說道。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,浸濕了衣衫。
歐德勝扶著一棵大樹,呼吸急促:“它在耍咱們。”老獵人瞇起布滿皺紋的眼睛,“從早上到現在,一直在兜圈子。”
孫青山停下腳步,仔細端詳地上的痕跡。泥土上殘留著新鮮的爪印,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腥味。這些細節無一不在提醒他們——目標就在附近。
“雷霆,找!”孫青山松開了拴著雷霆的繩子。
雷霆早已蓄勢待發,肌肉緊繃的四肢在得到命令的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。它像一支離弦之箭,沖進了茂密的灌木叢中。
“等...等等我...”歐德勝喘著粗氣,扶著膝蓋慢慢站直身子,“真是不行了,以前翻山越嶺跑個百八十里都不當回事,現在...”
看著老獵人疲憊的樣子,孫青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。記得小時候,就是這位老人教會了他在山林中生存的本領。
“德勝叔,您在這歇會,我跟著雷霆去看看。”
歐德勝擺擺手:“去吧,別讓那畜生跑了。”
孫青山沿著雷霆留下的痕跡快速前進。灌木叢刮破了他的衣服,在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,但他毫不在意。遠處傳來若隱若現的狗吠聲,那是二雷和三雷的叫聲。
突然,一聲凄厲的狼嚎劃破天際。
“不好!”孫青山瞳孔一縮,加快了腳步。
當他趕到時,只見二雷和三雷正與那只母狼纏斗。那畜生比想象中還要兇悍,身形矯健,動作靈敏。即便面對兩條獵犬的夾擊,依然游刃有余。
雷霆從側面突襲而至,母狼卻早有防備,一個翻身避開了致命的撲咬。但這一個躲閃,卻讓它失去了先機。大雷也已經趕到,四條獵犬形成了包圍之勢。
“有意思。”孫青山注意到母狼的眼神不時瞟向山崖下的某個方向,頓時明白了什么,“原來如此...”
歐德勝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現場:“這畜生...居然帶著我們轉了一大圈,又回到了...它的老巢。”
孫青山點點頭:“怪不得它一直在這片區域活動,原來是在保護狼窩。”
母狼的處境越來越危險,它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。鮮血染紅了它灰白色的皮毛,但那雙眼睛依然兇狠,充滿了野性。
“你們去查看狼窩。”孫青山對歐德勝說道,同時抽出了腰間的侵刀。
歐德勝帶著大雷朝山崖下摸去,而孫青山則一步步逼近被制服的母狼。
母狼倒在地上,胸膛劇烈起伏,目光卻始終盯著山崖的方向。那眼神中除了野性,還有一絲...擔憂?
孫青山握緊了刀柄,心中卻莫名涌起一絲猶豫。這是一個母親,正在保護自己的孩子。但他隨即又想起了村子里被咬死的羊,被傷害的村民...
“山子!快來看!”歐德勝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,“是兩只狼崽,而且...”老獵人的語氣中帶著驚喜,“有一只是白色的!”
孫青山深吸一口氣,看著母狼的眼睛:“你的孩子,我會好好養大的。”說完,手起刀落。
當他來到狼窩前時,果然看見兩只小狼崽。一只是普通的灰色,另一只卻是罕見的雪白色,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。
“這可是個寶貝啊。”歐德勝笑道,“白狼可是稀罕物。”
孫青山蹲下身,仔細打量著這兩只小生命。它們才多大?也就巴掌大小,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。
雷霆湊了過來,輕輕嗅了嗅狼崽。這讓孫青山想起了當年雷霆剛來家里時的樣子,也是這般大小。
“帶回去吧。”歐德勝說,“讓雷霆帶著,它知道該怎么照顧。”
夕陽西下,兩人帶著獵犬和狼崽踏上了歸途。山風吹過,帶來遠處若有若無的狼嚎,像是在為死去的母狼送行。
孫青山回頭望了一眼狼窩的方向。這是叢林的法則,適者生存。但他相信,在自己的培育下,這兩只小狼一定能成長為比它們母親更優秀的獵手。
特別是那只白色的小狼,不知為何,他總覺得它身上散發著不一樣的氣質。或許,這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?
回村的路上,歐德勝絮絮叨叨地講述著當年他遇到的一些奇特獵物。孫青山一邊聽著,一邊小心翼翼地護著懷里的狼崽。
天色完全暗下來時,他們終于看到了村口的燈火。今天的獵殺結束了,但對于這兩只小狼來說,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。
十七歲的少年,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成年人了。村里不少女孩子早早嫁人,甚至已經成為了兩三個孩子的母親。
孫青山蹲在灶臺前,往里面添了兩根干透的柴火。火苗一竄,舔舐著黑鍋底部,鍋里的湯汁翻滾著,香氣四溢。他輕輕掀開鍋蓋,用勺子攪動了一下,確保食材受熱均勻。
“青山,在煮飯呢?”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孫青山抬頭望去,是蘭花抱著她那三四歲的兒子站在院門口。孩子臉色發白,顯得有些萎靡不振,小手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襟。
“蘭花嫂子。”孫青山連忙起身,示意他們進來。
蘭花臉上帶著幾分尷尬,躊躇了一下才開口:“青山啊,我家這孩子從昨天就開始拉肚子...”她說著,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背。
孫青山點點頭,作為一名醫者,這樣的癥狀他見得多了。他讓蘭花把孩子放在椅子上,蹲下身子細細診脈。“拉得什么樣?帶泡沫嗎?”
“都是稀的,帶著黃泡沫。”蘭花憂心忡忡地說,“昨晚折騰了一宿,我和他爹都沒睡好。”
“吐過沒有?發燒了嗎?”孫青山一邊把完脈,一邊詢問癥狀。
蘭花搖搖頭:“沒吐,就是拉肚子,精神也不太好。”
“不是大事,痢疾而已。”孫青山笑著安慰道,起身走向藥柜,“家里有大蒜嗎?”
“有有有,地窖里還剩不少。”
“那就好辦了。”孫青山從藥箱里取出針灸包,“我先幫小朋友做個簡單治療,回去烤兩頭大蒜吃就行。”
蘭花將信將疑地看著他:“就...就這么簡單?”
“烤大蒜最管用了,保證好得快。”孫青山笑著解釋,“大蒜里的大蒜素能殺菌消炎,配合針灸,一天就能見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