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。六只小狐貍從洞里鉆出,全都繼承了父母的皮毛。六團火焰般的小生命在地上打滾嬉戲,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心都要化了。
孫青山心中一動,槍口微微下垂。“我讓你們自己選。”他用槍指著兩只大狐貍,“跟我走,以后有我照顧,否則就打死你們。”
這種純色赤狐靈性極高,他相信它們能聽懂自己的話。兩只大狐貍對視一眼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。突然,它們把六只小狐貍推到孫青山腳邊。
然后,它們轉身躍入樹林,動作之快,連影子都沒留下。
“這......”孫青山愣在原地,一時間不知所措。這和傳說中護犢子的狐貍完全不同,它們居然把孩子扔給自己逃命?
不過兩只狐貍動作太快,他也來不及多想。只能抱起六只小狐貍,往回走去。小狐貍們在他懷里拱來拱去,毛茸茸的觸感讓人心里發癢。
回到老松樹下,正在做飯的戴春燕一眼就被那六團火焰般的小生命吸引。“青山哥,這是狐貍嗎?”她放下手中的活計,好奇地湊了過來。
“遇到兩只偷雞的狐貍,它們把崽子給我抵債了。”孫青山把小狐貍放在地上,它們立刻歡快地跑來跑去。
“真的假的?狐貍會把孩子給你?”戴春燕睜大眼睛,一臉不信。她蹲下身子,想摸摸小狐貍,卻又有些害怕。
“我叫它們都跟著我干,結果它們把孩子留下就跑了。”孫青山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,但事實就擺在眼前。
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,對這罕見的純色赤狐嘖嘖稱奇。就連當了十幾年獵人的歐德勝也說,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狐貍。
“你們照顧好它們。”孫青山突然想起還有事,“我的野雞還在水潭邊上,得趕緊去收拾了。”
說完他就往水潭跑去。這一來一回也就半個小時,所幸這次野雞都還在原地。但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野雞上了,那兩只成年赤狐的舉動實在太反常。
難道真像傳說中說的那樣,狐貍成精了?孫青山搖搖頭,把這些想法趕出腦海。不管怎樣,六只小赤狐都是寶貝,得好好養著。
孫青山蹲在水潭邊,雙手在清冽的山泉水中來回搓洗。初春的山泉冰涼刺骨,但他卻渾然不覺,目光落在身旁那堆獵物上,嘴角微微上揚。
“這手藝,可不能丟。”他輕聲自語,拿起一只野雞開始處理。刀鋒在他手中靈活翻轉,不一會兒就將野雞開膛破肚,內臟清理得干干凈凈。
他從腰間的布袋里取出鹽巴,手法嫻熟地往野雞肚子里抹上一層。各種香料和藥材被他依次塞進野雞腹中,最后倒入一點藥酒,動作行云流水般自然。
“針線,針線...”他在衣袋里摸索著,找出一根粗線,三兩下就將野雞肚子縫合得整整齊齊。
遠處傳來女知青們的歡笑聲,孫青山抬頭望去,只見戴春燕正和幾個姑娘圍著六只小狐貍玩得不亦樂乎。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在她們手中打滾撒歡,完全忘記了該去撿松塔的任務。
“這些小東西,倒是會討人歡心。”孫青山搖頭輕笑,繼續專注于手上的活計。
他將和好的泥巴均勻地裹在野雞外面,手法細致入微,確保每個部位都包裹得恰到好處。雖然被狐貍偷走兩只,但剩下的十三只野雞也夠他忙活一陣子了。
“這才是最正宗的叫花雞。”他滿意地看著面前整整齊齊擺放的十三個泥團,“不像后世那樣用荷葉包裹,少了幾分原始的味道。”
老松樹下,篝火已經燃起。孫青山小心翼翼地把泥團一個個搬過去,在地上挖出一個大淺坑,將它們放進去,覆上薄土,然后把篝火移到上面。
“青山,這手藝跟變戲法似的。”歐德勝不知何時湊了過來,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。
孫青山笑而不語,轉身開始處理山雀雞。獵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,刀光閃爍間,山雀雞很快被剁成大小均勻的塊狀。
“好刀!”歐德勝贊嘆道,“這刀夠鋒利的。”
“一把好刀,就是得有個好主人。”孫青山笑著架起行軍灶,將野雞油和山雀雞的油倒進鍋里開始煉制。
油鍋滋滋作響,山雀雞塊下鍋煸炒,濃郁的香氣在山林間彌漫開來。雖然沒有野蔥提味,但這香味已經足夠勾人食欲。
“青山,這幾只小狐貍你打算怎么安置?”歐德勝搓著手問道,“毛色是不錯,這味兒確實有點沖。”
孫青山往鍋里加水,蓋上鍋蓋后才回答:“先養在后院,等明年新院子建好了就搬到山上去。那點味道不礙事。”
歐德勝沉吟片刻,突然壓低聲音說:“要不把它們交給富農合作社?那邊地方大,圈個地方養狐貍很合適。”
孫青山愣了一下,他倒是沒想到歐德勝會對合作社這么上心。
“青山兄弟,實不相瞞...”歐德勝嘆了口氣,眼角的皺紋深了幾分,“我這把年紀,馬上就奔四的人了,進山打圍體力跟不上了。我想競選富農合作社的社長。”
孫青山這才明白過來,難怪那天打野豬時,歐德勝和鐵漢來得那么晚。
“德勝叔想當社長,我肯定支持!”孫青山拍了拍歐德勝的肩膀,語氣誠懇。
“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!”歐德勝眉開眼笑,“這次戴隊長和魏書記都不參選,就錢會計和幾個小隊長想爭這個位置。”
正著,烏云和雷霆突然狂吠起來,其他獵犬也跟著躁動不安。兩條大狗奮力向前撲,卻被繩子拴住無法前進。
順著它們的目光望去,只見百米開外的林間空地上,站著兩只成年狐貍。它們前面放著兩只野雞,正是之前被偷走的那兩只。
看到孫青山注意到它們,兩只狐貍小心翼翼地向前幾步,將野雞往前推了推,還對著這邊拜了幾下。隨后,它們轉身消失在密林深處,只留下輕微的沙沙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