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去明德書院看成績，小家伙還在生氣，坐在馬車里瞪著柳韻。馬車輕輕搖晃，窗外的景色緩緩后退。

“怎么，還在記恨我說你是紈绔？”柳韻挑眉看他，眼中帶著幾分調(diào)侃。

“哼！”褚玉清扭過頭去，陽光透過車窗照在他的側(cè)臉上，“等會看了成績，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！”

“是嗎？”柳韻笑瞇瞇地看著他，“那我可要好好看看，某人的牛皮能不能吹破。”

柳韻坐在馬車里，看著對面神色緊張的褚承澤。少年低著頭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，眉頭微蹙，顯然在為即將公布的月考成績而憂心。

馬車輕輕晃動，窗外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，在少年清秀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柳韻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，想必這段時間沒少熬夜讀書。

“承澤。”她輕聲喚道。

少年抬起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隨即又強作鎮(zhèn)定。

“你要記住，你才剛開始讀書不久，跟那些從小就在書院里的孩子比，本就不在同一起跑線上。”柳韻語氣溫和，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(jié)奏，不必太過著急。”

褚承澤眼眶微紅，喉頭滾動了一下。夫人總是能看透他的心思，給他最需要的安慰。

“多謝夫人開導(dǎo)。”他聲音有些哽咽。

一旁的褚玉清聽得直撇嘴，雙手抱胸靠在車壁上。這陣仗他再熟悉不過了——每次夫人都只對承澤哥哥說好話，對他就是一通數(shù)落。

“呵，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會說話的！”他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道，“我還以為你只會教訓(xùn)人呢！”

柳韻轉(zhuǎn)頭看向他，眼中帶著幾分戲謔：“好話當然要說，但要看對象。有人聽了會更加努力，有人聽了就飄得不著北。你說是不是啊，玉清少爺？”

褚玉清被這話噎得臉都紅了，猛地站起來：“停車！我不坐了！”

馬車緩緩?fù)Ｏ拢麣夂艉舻靥讼氯ィ蟛阶咴谇懊妗?

柳韻看著他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：“這孩子倒是聰明，知道快到書院了才鬧脾氣。”

褚承澤一臉困惑地看著她。

“這叫審時度勢，”柳韻解釋道，“將來做官的好苗子。只可惜...”她話說一半，搖搖頭不再說下去。

馬車繼續(xù)前行，褚承澤的心思卻飄遠了。他想起這段時間的苦讀，想起那些被燭光照亮的深夜。為了不辜負夫人的期望，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讀書上。

可是夠嗎？那些從小就在書院里的學(xué)子，他們的底蘊豈是短短幾個月就能追上的？

明德書院到了。

遠遠望去，朱紅色的大門莊嚴肅穆，門前的石獅子威風凜凜。此時已經(jīng)聚集了不少學(xué)子，都在等待月考成績的公布。

褚承澤深吸一口氣，跟著人群往公告欄走去。

榜單已經(jīng)貼出來了。他的心跳得厲害，從榜尾開始找起。很快，他就在第一百零六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
乙等。

他松了口氣，這個成績雖不出彩，但也在預(yù)料之中。至少證明他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。

“怎么可能！”褚玉清的聲音突然在旁邊炸開，“哥哥你那么用功，怎么才考這么點分？這里面一定有問題！”

褚承澤安撫地拍拍弟弟的肩：“我比你們高兩年級，考的內(nèi)容本就更難。倒是你，肯定考得比我好，我們?nèi)タ纯茨愕拿巍！?

褚玉清立刻來了精神，昂首闊步往榜首方向走去。周圍的學(xué)子紛紛讓開，有人竊竊私語，有人露出不屑的表情。

然而榜首不是他，壓根就不是他的名字。

更讓人意外的是，平日里成績平平的李睿，竟然考了個第二名。

褚承澤心中警鈴大作。他仔細觀察著弟弟的表情，生怕他當場發(fā)作。同時快速往后找，最后在榜尾處發(fā)現(xiàn)了弟弟的名字——

一百一十九名，乙等。

這不可能！

以弟弟的記憶力，就算不懂其中深意，光是背誦也不該考得這么差。更何況玉清雖然頑劣，但也不是完全不學(xué)無術(shù)。這個成績明顯有問題。

“玉清，這榜單...”他剛要開口，弟弟已經(jīng)炸了。

他狠狠地將書桌踹翻，沖上前去將榜單撕得粉碎。紙片紛紛揚揚落下，像是飄落的雪花。

“豈有此理！誰敢這樣侮辱本公子！”他紅著眼睛大吼。

周圍瞬間安靜下來，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。片刻后，議論聲此起彼伏。

“這人是誰？竟敢在明德書院如此放肆！”

“還不是仗著是侯府！”

“聽說是褚大人的兒子，平日里就目中無人。”

“這種人也配在明德書院讀書？簡直是玷污圣賢之地！”

褚承澤連忙上前拉住弟弟，低聲道：“冷靜點，這事肯定有蹊蹺。我們從長計議。”

但褚玉清已經(jīng)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：“什么從長計議！我要找夫子評理去！”

周圍的學(xué)子看熱鬧不嫌事大，紛紛起哄。

“就是，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(xùn)教訓(xùn)！”

“明德書院豈是他們橫行霸道的地方！”

褚承澤環(huán)顧四周，發(fā)現(xiàn)李睿正躲在人群中偷笑。那得意的表情讓他更加確定，這次月考一定有問題。

但現(xiàn)在當務(wù)之急是保護弟弟。他握緊了褚玉清的手，在心中快速思索對策。

另一邊，柳韻站在書院院長室里，手中拿著兩份試卷，眉頭微微蹙起。

她本是來查看褚承澤和褚玉清的試卷，想著根據(jù)兩個孩子的錯題來調(diào)整教學(xué)方向。作為他們的老師，她深知每個孩子的特點。褚承澤穩(wěn)重踏實，做事一絲不茍；褚玉清則天資聰穎卻桀驁不馴，像一匹未經(jīng)馴服的烈馬。

正當她專注地看試卷時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，打破了院長室的寧靜。腳步聲雜亂，夾雜著憤怒的叫罵聲。

“院長！不好了！有人把榜單撕了！”一個學(xué)子慌慌張張地沖進來，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。

柳韻心頭一跳，手中的朱筆微微一頓。她下意識就想到了那個小霸王，那個總是給她惹麻煩的褚玉清。

果不其然。

當她隨著院長趕到現(xiàn)場時，眼前的景象讓她皺起眉頭。褚玉清正氣勢洶洶地站在那里，一臉桀驁不馴，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。他的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，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，鋒芒畢露。

地上散落著被撕碎的榜單，紙片像雪花一樣鋪滿了地面。周圍的桌椅東倒西歪，顯然剛才發(fā)生過一場激烈的沖突。幾個圍觀的學(xué)子躲在遠處，竊竊私語。

褚承澤正拉著自己的弟弟，他的手緊緊抓住褚玉清的手臂，生怕他一個沖動沖上去打人。陽光下，能看到他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