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慕容煜進來，“殿下！”守在床邊的太醫嚇得跪地，“您怎能來此污穢之地？若讓圣上知曉......”

慕容煜遞給他一個口罩，“戴上，陛下根本不會管這點小事。”

“將軍近來狀況如何？”

太醫神色黯然，雙手微微發抖：“回稟殿下，下官無能......大將軍的癥狀越來越重，恐怕......”

“你先下去休息吧。”慕容煜打斷了他的話。

等太醫退下，慕容煜走到床前。蕭雄似是察覺到有人靠近，掙扎著睜開眼。

看清是慕容煜，他急得想要起身，“快走......不能讓你也染上......”

話未說完，就劇烈咳嗽起來，整個身子都在顫抖。慕容煜按住他的肩膀，感受到掌下骨骼嶙峋。

“舅舅別擔心，我戴了口罩，不會有事。”他輕聲安慰道。

從懷中取出藥丸，慕容煜神色凝重：“這是新藥，可能會救你，也可能會要你的命。”

“要不要吃，你自己決定。”

蕭雄看著他手中的藥丸，眼中閃過一絲迷茫。但很快，他就毫不猶豫地張開嘴。

慕容煜將藥丸送入他口中，又扶他喝了些水。

“舅舅這么相信我？”

“與其等死，不如賭一把。”蕭雄虛弱地笑了笑，“再說......我相信......你不會害我......”

慕容煜心中一暖，轉身去看那兩個染病的奴才。他們躺在偏房的通鋪上，情況也不太好，面色發青，呼吸急促。

慕容煜將藥溶在水中，讓人喂他們服下。看著三人都服了藥，他才離開偏院。

站在院中，望著陰沉的天空，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。冷風吹過，帶來遠處隱約的哭聲。

祥全小跑著過來，“殿下，消毒液已經按您說的兌好水，正在清洗。”

“嗯，做得好。”慕容煜點點頭，“讓人每天都這樣清洗，一直到時疫結束。”

“是。”祥全應下，猶豫了一下又道，“殿下，城中又死了不少人，聽說南市那邊已經亂了......”

慕容煜握緊了拳頭。如果藥有效，就要想辦法大量購買。汴城內外，還有更多需要救治的人。

但現在，他只能等待。等待藥效顯現，等待機會來臨。

回到寢殿，慕容煜取出紙筆，繼續記錄各種藥物的配方和使用方法。他知道，這場與時疫的戰斗才剛剛開始。

窗外的天空越發陰沉，仿佛醞釀著一場大雨。慕容煜抬頭望去，目光穿過重重宮墻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祥全端著午膳進來，看到案上密密麻麻的字跡，欲言又止。

“有什么事就說。”慕容煜頭也不抬地道。

“殿下，您已經一整天沒用膳了......”

慕容煜這才發現，早上那碗撒了的粥之后，他就再沒吃過東西。

“放著吧。”他揉了揉太陽穴，“去偏院看看情況。”

祥全很快回來，臉上帶著驚喜：“殿下，大將軍的燒似乎退了些！”

慕容煜猛地站起身，“當真？”

“是真的！太醫們都說不可思議。那兩個奴才的情況也好轉了。”

慕容煜松了口氣，整個人都輕松了幾分。看來藥是有效的，接下來就要想辦法弄到更多。

皇宮內，皇帝慕景元揉了揉太陽穴，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讓他心煩意亂。窗外陰云密布，寒風呼嘯，仿佛在為汴城的疫情雪上加霜。

“皇上，又有三個坊區發現新的病例。”明安垂首站在一旁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憂慮，“城中百姓已經開始囤積糧食藥材，市面上更是人心惶惶。”

慕景元眉頭緊蹙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汴城疫情肆虐，百姓惶恐，朝堂動蕩。偏偏在這節骨眼上，大皇子府和東宮也相繼傳出疫情。

“御醫院可有新的應對之策？”

“回皇上，御醫院正在日夜研究方子，但......”明安欲言又止。

“但什么？”

“但效果并不理想。”明安小心翼翼地補充道，“不過太子殿下那邊倒是傳來好消息，東宮的幾位染病下人已經康復了。”

慕景元眼中閃過一絲異色：“太子沒事吧？”

“回皇上，太子殿下并未染疫。”明安連忙回答，“據說是蕭將軍早早就讓人準備了預防的方子......”

話未說完，就見慕景元臉色一沉。提到蕭家，他心中便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煩躁。自從那次狩獵歸來，太子就像變了個人，整日與蕭家來往密切，讓他如何不憂心？

“傳旨，讓太子遷出東宮避疫。”慕景元沉聲道。

明安應聲而去，卻不想這道圣旨傳到東宮，竟遭到了慕容煜的抗拒。

“本宮不走。”慕容煜站在殿中，目光堅定地看著明安。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，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。

明安急得直跺腳：“殿下，皇上是為您的安危著想啊。如今疫情嚴重，東宮已有多人染病，您若......”

“舅舅還在東宮養病，本宮不能走。”慕容煜打斷了他的話，轉身望向內殿方向。沈將軍自狩獵受傷后一直在此修養，如今又遇上疫情，他怎能拋下舅舅獨自離去？

“殿下，蕭將軍有太醫照料，您何必......”

“除非，父皇允許本宮隨時能回東宮探視。”慕容煜淡淡道。

這番話傳到慕景元耳中，御書房里頓時一片死寂。案幾上的茶水早已涼透，卻無人敢上前更換。

“混賬東西！”慕景元重重拍案，茶盞被震得跳起，“他以為他是誰？還敢和朕談條件？”

明安跪在地上，大氣都不敢出。殿內的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，映照著皇帝陰晴不定的臉色。

“皇上息怒......”明安小心翼翼地開口，“太子殿下或許是擔心蕭將軍的傷勢......”

“擔心？”慕景元冷笑一聲，“他是擔心蕭家，還是擔心自己的根基？”

明安不敢接話，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。

良久，慕景元忽然開口：“準了。”

“皇上？”

“讓他自由出入東宮，朕倒要看看，他能玩出什么花樣來。”慕景元眼中閃過一絲寒意，“去吧，讓人盯緊了東宮的一舉一動。”

得到允許后，慕容煜立即行動起來。

一輛輛裝滿物資的馬車從東宮駛出，有的直奔他暗中購置的宅院，有的則朝著大皇子府駛去。街道上行人稀少，偶有幾個商販也都戴著布巾遮面，匆匆而過。

“殿下，這批藥材可都是好價錢收來的。”跟在慕容煜身邊的小太監低聲道，“要是讓人知道您私自......”

“無妨。”慕容煜擺擺手，“既然父皇準了，那就光明正大地做。”

馬車在大皇子府前停下，守門的官員看到慕容煜，驚得說話都結巴了：“太、太子殿下？”

誰能想到，在這個時候，太子不僅親自來探視染疫的大皇子，還帶來了大量防疫物資。府門外的侍衛面面相覷，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“開門。”慕容煜淡淡道。

隨著府門緩緩打開，他昂首闊步走了進去。身后的馬車一輛接一輛駛入，裝滿了藥材、布匹和各類生活用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