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望溪深吸一口氣,目光灼灼:"望溪有一策,請?zhí)用麒b。"
她一字一句道來:"請?zhí)优善輰④娐饰迩Ь刃汹s往七嶺山設(shè)伏。雨將軍率一萬五千兵,守住壺山峽谷出口。藍將軍攻打安陽,阻大魏出兵。再調(diào)安陽城駐軍,強奪龍城,斷北狄援軍。最后,派五百精銳,燒毀北狄糧草。"
話音剛落,帳內(nèi)再次陷入沉默。眾將領(lǐng)面面相覷,神色各異。
藍卓寧眉頭緊鎖:"秦公子,此計是否太過冒險?若北狄按兵不動,我軍豈不是白忙一場?"
秦望溪微微一笑:"將軍所言極是。然戰(zhàn)場瞬息萬變,我們只能未雨綢繆,先發(fā)制人。"
戚明遠插話道:"可安陽城接壤大燕,那里的駐軍輕易不可調(diào)動啊。"
秦望溪點頭:"戚將軍顧慮有理。然而,若不破釜沉舟,如何能一舉定乾坤?"
雨登峰沉吟片刻,問道:"秦公子,你如何確定雷破天一定會采取這般策略?"
秦望溪目光沉凝:"雷破天多年來屢戰(zhàn)屢敗,唯獨這次借大魏之力,才得以重創(chuàng)秦家衛(wèi)。他渴望洗刷恥辱,揚名天下。若能徹底消滅秦家衛(wèi),他便能一舉成名。"
太子聽罷,若有所思。他轉(zhuǎn)向眾將領(lǐng):"諸位以為如何?"
藍卓寧猶豫道:"此計雖有風險,但若成功,確實可一舉扭轉(zhuǎn)局勢。"
戚明遠點頭:"秦公子所言有理,末將愿率先鋒出擊。"
雨登峰也表態(tài):"末將愿守壺山峽谷,為大軍提供掩護。"
太子沉吟良久,終未開口。
秦望溪立于帳外,遠處,隱約可見壺城的輪廓。
月色如水,籠罩著軍營。
"長姐!"秦錦筠小跑著靠近,"說好了嗎?太子出兵嗎?"
秦望溪緩緩搖頭,眉頭微蹙。秦錦筠急得直跺腳,"太子怎能不聽長姐的!我們秦家衛(wèi)駐守在壺城的將士..."
"秦公子。"戚明遠的聲音打斷了秦錦筠的話。他向秦望溪微微躬身,"殿下還在考慮,我一會兒還會再去勸諫。不知秦公子可還有其他對策?"
秦望溪直視戚明遠,平靜地問:"戚將軍若能如實告知,秦家衛(wèi)何在,言或許還有對策。"
戚明遠神色一滯,唇瓣微動,卻終究沒有說出口。他低聲道:"不知。"
秦望溪淡然一笑,轉(zhuǎn)身離去。秦錦筠緊隨其后,待回到房中,急切地開口:"長姐,用骨哨試試吧!或許能找到秦家衛(wèi)!"
秦望溪沉吟片刻,點頭道:"你去聯(lián)絡(luò),不必碰面。只要查清秦家衛(wèi)是否在壺城即可,千萬小心。"
秦錦筠興奮地應(yīng)聲,轉(zhuǎn)身出門去了城里。入城后,她假裝閑逛,咬著骨哨時不時吹響幾聲。
"女娃子,快回去吧!"一個酒肆老板喊道,"現(xiàn)下不比平日,別讓人拐走了!"
秦錦筠眼珠一轉(zhuǎn),裝作乖巧地向老板行禮。片刻后,她從酒肆里出來,肩上搭著一壺酒,還不時抿上一口,辣得直吐舌頭。
正走著,一聲極短促的哨響傳來。秦錦筠喉嚨一緊,腳下不停,又吹了一遍:"秦家衛(wèi)可在?"
哨聲回應(yīng):"在!"
"所剩幾人?"
"一百六十三人。"
秦錦筠眸底發(fā)亮,吹了"候命"二字,便匆匆往回走。
路上,她恰巧遇到從太子處歸來的謝云霆。那位儒雅如玉的先生正下馬車,秦錦筠忍不住喊道:"謝先生!"
謝云霆轉(zhuǎn)身,眼角眉梢盡是溫潤笑意。他接過護衛(wèi)手中的食盒,親自遞給秦錦筠:"這是太子賞的點心,偏甜...你應(yīng)該喜歡。"
秦錦筠接過點心,心中卻惦記著更重要的事。道謝后,她急切地趕回住處,要將消息告訴秦望溪。
太子住處,燈火通明。戚明遠再次進言,力薦秦望溪之策。
太子眉頭緊鎖,"待...待孤想一想!"他心中清楚,縱使秦望溪是秦家之后,曾手刃敵國大將,但在他和諸位將軍眼中,她不過是聽從長輩安排行事罷了。
戚明遠低聲道:"殿下,秦公子之謀甚妙,若不用她的計策,明日壺城戰(zhàn)報傳來,再探知七嶺山道有埋伏..."
太子猛地站起,來回踱步。他既想借秦望溪之力,又擔心她羽翼豐滿。良久,他長嘆一聲,"罷了...召集諸將,就按秦望溪所言行事。"
戚明遠躬身而退。
秦錦筠拎著食盒,蹦蹦跳跳地往城外走去,謝云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身影。
"主子,既然已向太子辭行,明日何時啟程?"身旁的護衛(wèi)低聲詢問。
謝云霆收回視線,眸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,"城門一開就走,讓我們的人今晚做好準備。"
夜幕低垂,秦望溪的帳中依舊燈火通明。她正專注地研究著桌上的地圖,突然聽到窗扇被輕輕叩響。
"是我。"窗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秦望溪蹙眉,起身走向窗口。剛打開窗,謝云霆站在窗前,兩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。
"謝先生深夜前來,有事?"秦望溪強自鎮(zhèn)定地問道。
謝云霆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,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溫柔,"你走之后,太子殿下便招了三位幕僚議事。那位馮先生倒是據(jù)理力爭請?zhí)咏褚古疟商恿硗鈨晌荒涣庞X得這些都是你的憑空猜測,不足為信!馮先生爭不過最后只能建議,先派哨兵去七彎嶺彎道,同壺山峽谷七彎嶺出口打探是否有伏兵。"
秦望溪微微點頭,心中略感失望卻并不意外。她正欲開口,一陣冷風突然吹來,熄滅了手中的油燈。
黑暗中,謝云霆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。秦望溪感受到他的靠近,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。她想后退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身體仿佛被釘在原地。
謝云霆的氣息越來越近,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,"秦姑娘,一路長安。"
秦望溪微微一顫,強忍住內(nèi)心的波瀾,輕聲回道:"謝先生,你也是。"
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,仿佛要將對方的模樣深深刻入腦海。古怪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悄然滋生,空氣中似乎有什么無形的情愫在涌動。
"謝先生,早些歇息。"秦望溪垂眸向后退了一步,打破了這份曖昧的氛圍。
謝云霆眼底明滅的灼灼之色凝滯,沉了下去,半晌才緩緩?fù)肆税氩剑质悄歉比逖艔娜葜畱B(tài)含笑道:"秦姑娘也早些休息,告辭。"
他轉(zhuǎn)身離去,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