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錦稚眼神一亮,壓低聲音問:"長姐的意思,是要替二姐夫拿到官職?"
秦望溪微微點頭:"馮仁萱敢在西陲糧草上動手腳,誰又能說不是和已經叛國的孫煥文勾結在了一起?孫煥文假借糧草被困龍城誆騙祖父,行軍記錄又稱孫煥文對龍城糧草府谷官稱糧草直入大營。說他們沒有聯系,誰會相信?"
"對啊!"秦錦筠雙眸放光,"孫煥文怎么知道糧草有問題的?那只能說明馮仁萱早就和孫煥文有勾結,早就知道內情了!"
"可是......"秦錦筠又擔憂地問,"萬一是真的,會不會連累二姐?"
秦望溪安撫道:"馮仁萱雖然不是絕頂聰明,但也不會蠢到讓忠勇侯府陷入那等境地。"
杜嬤嬤上前稟報:"大姑娘,馬車備好了。"
秦錦霞疑惑地問:"長姐要出去?去哪兒?"
秦望溪答道:“大牢”,轉身走向府門外。
秦錦筠緊隨其后,眉頭微蹙。她幾步追上姐姐,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:"長姐,我陪你去吧。"
秦望溪回身看了妹妹一眼,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與寵溺。她輕聲道:"隔著牢門他還能將我怎么著了不成?更何況廖寧等人跟著,他們武功可都是頂好的。"
秦錦筠咬了咬下唇,仍不愿松手:"那...那我送長姐出門。"她挽住秦望溪的手臂,像是怕姐姐突然消失一般。
秦望溪沒有拒絕,任由妹妹相伴。直到快到大門時,她才停下腳步,轉身面對秦錦筠:"父親追封鎮國公的圣旨剛下,想必一會兒云京城的親貴都要上門。你我兩人都不在,太引人注目,他們問起來你二姐三姐也不好遮掩。"
秦錦筠張了張嘴,想要反駁,卻最終只是不情愿地點了點頭。她目送秦望溪上了馬車,對廖寧等人鄭重行禮:"勞煩各位照顧好長姐。"
廖寧恭敬回禮:"四姑娘放心。"
望著馬車漸行漸遠,秦錦筠垂眸沉思。如今長姐要去西陲,她心中暗自盤算,如何能同長姐一起去,好歹能護長姐周全。
她下意識摸向腰間,才想起自己的鞭子被長姐收繳了。她抿緊唇,心中權衡著。當初在云京城用鞭是怕傷人性命,若去西陲的話...也許紅纓槍更為合適。
皇宮中,偌大的書房內,皇帝歪靠在金線繡金龍盤飛的流蘇團枕上。他屏退左右,只留下了大皇子一人。
皇帝手執茶盞,垂眸用杯蓋輕壓浮起的茶葉,語氣平緩:"你這次要謹慎一些,不要如安王一般自作聰明。但...到底秦望溪只是個女流之輩,她提的任何戰法你都要同諸位將軍商議,諸位將軍都覺得可行你才能下令。"
大皇子心跳加速,明白父皇這是在為他鋪路。他強自鎮定,鄭重應道:"父皇放心,兒臣自知從無沙場征戰的經驗,定會多聽取秦望溪和諸位將軍的意見,絕不貪功冒進。"
皇帝抬眼,目光在長子臉上逡巡,似要看透他的心思。他用杯蓋壓茶葉的動作一頓,忽然道:"西陲此次戰事一了,不論勝敗,秦望溪便不用跟著回來了..."
大皇子一怔,抬頭望向皇帝,眼中閃過一絲困惑:"父皇?"
"朕說的,便是你想的那個意思。"皇帝語氣冷淡,將茶杯蓋子合上。
大皇子上前接過皇帝手中的茶杯,放在案幾上。他心中不忍,低聲道:"父皇,若秦望溪能勝,那便是大功一件。而且這秦望溪不貪功,兒臣以為...不如留她一命。"
大皇子想到那個在國公爺靈前起誓的堅毅女子,咬了咬牙,跪于皇帝面前:"父皇,秦家世代忠骨,秦望溪此次更是墨鏊從戎,忠義之心天地可鑒!兒臣想為秦望溪求個情,還請父皇饒她一命..."
皇帝看著叩首求情的大皇子,眉頭微皺。他聲音嚴厲:"你給朕站起來!此事不必再議。"
大皇子不甘心,抬頭道:"父皇!若秦望溪真的勝了,那便是不可多得的良將,留下秦望溪于我大魏有益無害!兒臣知父皇對秦望溪有所顧慮,兒臣有一策...或可兩全其美。"
皇帝挑眉,示意他繼續說下去。
大皇子深吸一口氣:"不如,讓秦望溪嫁入我皇家。出嫁從夫,如此...秦望溪便是皇庭之人,又怎能生了反皇室之心?"
皇帝瞇起眼,若有所思。片刻后,他問道:"你可是見秦望溪容色無雙,所以..."
大皇子臉色一白,連忙叩首:"兒臣絕無此意!兒臣已有正妃與側妃,難不成還讓秦望溪入府為妾?秦望溪是父皇親追封的鎮國公嫡長女,只有正妃之位才能配得上。"
"正妃..."皇帝微微后仰,"那便是楚王了..."
"兒臣正是此意。"大皇子急忙應和。
沉默良久,皇帝忽然道:"如此,此次...朕讓楚王同秦望溪一同去西陲可好?"
大皇子心中一驚,但他深知此刻不能猶豫。他挺直脊梁,一字一句道:"既然此次雖兒臣為統帥,卻不需兒臣行統帥之責,那么...這個統帥換了誰都可以。只要是有利我大魏的,兒臣怎會不愿意?正好趁此機會,讓楚王同秦望溪培養培養感情。將來秦望溪便是我大魏一把鋒利的劍刃。"
皇帝眉目舒展,看了大皇子良久,才開口:"容朕想想,你先下去吧。"
"是,兒臣告退。"大皇子退出大殿。
蘇仁昌悄悄進來,為皇帝換上一盞新茶,低聲道:"陛下,慧妃娘娘派人給陛下送了親手做的玉蔻糕,陛下要嘗嘗嗎?"
皇帝沒有理會,反而問道:"蘇仁昌,你說長公主那個嫡長孫女,朕...要是讓她嫁給楚王當正妃怎么樣?"
蘇仁昌不敢妄言,只得小心應答。皇帝目光飄忽,蘇仁昌的話已經不重要了。
夕陽西下,明察司牢獄中陰冷潮濕的空氣愈發濃重。忠勇侯馮仁萱盤腿坐在牢房內,眼神中的疲憊盡顯。他本以為憑借金印玉符能保全性命,卻不料事態竟如此嚴峻。
牢門被打開,一陣清淡的香氣飄入。馮仁萱抬眼望去,只見秦望溪緩步而入。
"秦望溪?"馮仁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,"你怎會來這種地方?"
"忠勇侯,"秦望溪開口道,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,"猜猜我為何而來?"
馮仁萱強作鎮定,"恕在下愚鈍,不知秦大姑娘所為何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