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公主顫抖著唇瓣,滿懷最后一絲希望,問道:"全部?!我是不是聽錯了!我十歲的小孫也去了西陲,他才十歲……"
太監哭著重重一叩首:"長公主!十七公子也回不來了!"
"不可能的!二郎答應我會護著我們兒子的!"二夫人劉氏聲嘶力竭地哭喊著,一把揪住了報信太監的衣領,"你胡說!你胡說!"
三夫人鄭氏癱軟在地,捶胸頓足:"我的兒啊!三郎……你好狠的心啊!你怎么能
把兒子全都帶走!你讓我怎么活啊!"
四夫人陳氏跪地不起,淚如雨下:"十七……我的小十七也沒了?!我的小十七那么小才十歲!十歲啊!他怎么也會死?!他只是去見識的……怎么會死!你騙我!你騙我!"
五夫人鄭氏面色慘秦,雙手捂腹,身子一軟,暈了過去。
"五夫人!五夫人!"丫鬟們趕忙扶住了暈過去的五夫人。
秦錦稚看到也過來扶著五夫人,急聲道:"五嬸你醒醒啊!"
"快!請梁大夫!"秦錦霞含淚催促喊道,"陳管家快著人將五嬸抬進去。"
街上的百姓們被秦家女眷悲痛欲絕的情緒所感染,紛紛跪地痛哭。"國公爺"、"秦將軍"的呼喊聲此起彼伏,哀慟之聲震動整個云京城。
秦望溪回頭,看向僵立在原地的母親。董氏面無人色,眼淚無聲地流淌。
"母親?"秦望溪輕喚一聲,聲音里滿是哽咽。
董氏回神,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。
秦望溪看著母親,心中思緒萬千。秦家的命運將由她來扛起。這份重擔,她必須接下,為了秦家,為了那些戰死疆場的親人。
寒風呼嘯,雪下的更大了,仿佛上天也在為秦家哀悼。
此時,謝云霆站在窗前,望著遠處的雪景。他想起小年夜宮宴上,秦家大姑娘看向他的那一瞥。那雙眼睛里藏著太多的秘密。
"主子,不論是不是這位秦家大姑娘給的紙條,您的身份怕是有走露的危險,屬下斗膽請主子先離開云京城,以防萬一。"屬下單膝跪地,神色凝重。
謝云霆轉身,視線落在長街紅燈處,淡淡道:"遞紙條之人若想害我,又何必費神將紙條送到管家處,等等再說。"
窗外,檐角描繪梅花的懸燈被隆冬風雪吹得搖曳。謝云霆負手而立,攥緊玉蟬,晦暗莫測的眸色幾欲隱沒在燈下暗影中。
雪夜漫長,秦家的悲慟在寒風中久久不散。這一夜,秦望溪站在院中,一夜未回,望著紛飛的雪花,心中然。
護國公府門前,雪花依舊紛飛,人聲鼎沸,周圍的老百姓都知道秦家的兒郎都戰死了,紛紛前來悼念。
董氏立于門檻,眸光如炬,聲音鏗鏘有力:"各位鄉親,秦家今日遭逢巨變,難以設宴款待,還望見諒。"
秦望溪站在母親身旁,雙眼微紅,強忍淚水道:"我秦家男兒為國捐軀,如今只盼能體面安葬。若有愿意相助者,秦家感激不盡。"
話音剛落,便有人挺身而出。
"護國公夫人莫愁,老漢這就去找棺材!"
"我家有上好楠木,定要讓秦家英烈入土為安!"
人群中,有人低聲啜泣,有人握緊拳頭。董氏環顧四周,目光所及盡是同情與敬意。
府內,下人們忙碌不停,為喪事做著準備。陳管家神色凝重,向董氏稟報:"夫人,棺材已經擺滿正廳,還要如何安置?"
董氏沉思片刻,目光堅定:"就擺在院中,讓天地為證。"她的話語中透著決絕,仿佛在向蒼天控訴。
秦望溪聞言,心中暗暗佩服母親的魄力。此時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。秦望歌面色蒼秦,扶著墻壁踉蹌而至。
"母親,父親他們...真的都...?"他的聲音顫抖,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。
董氏看了兒子一眼,輕嘆一聲:"望歌,你好生養傷,其他事不必操心。"
秦望歌咬緊嘴唇,默默退了下去。
院中,棺材一具接一具地抬了進來。每一具棺材都承載著一個家庭的心意。秦望溪看著這一幕,心如刀絞。她想起幼時與兄弟們嬉戲的歡聲笑語,如今,那些聲音只能永遠埋藏在記憶深處。
董氏站在廊下,目光掃過滿院的棺木。她的背影透著無盡的孤寂與堅毅。"望溪,去看看你祖母如何了。"
秦望溪應聲而去。
來到祖母房前,她輕輕叩門。"祖母,孫女來看您了。"
房內傳來一聲虛弱的應答。秦望溪推門而入,只見祖母面容憔悴。
"望溪啊,你來了..."老夫人的聲音沙啞,眼中布滿血絲。
秦望溪跪坐在床前,輕輕握住祖母的手。"祖母,您要保重身體啊。"
老夫人搖搖頭,眼淚又開始涌出。"我這把老骨頭,怎么就沒先走呢?"
秦望溪心頭一緊,忙道:"祖母莫要這樣說。"
老夫人嘆了口氣,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遠方。"望溪啊,你要堅強,秦家就靠你們了。"
秦望溪鄭重點頭,眼中閃過一絲決然。"孫女明白,定不辱秦家門楣。"
老夫人欣慰地笑了笑,緩緩閉上了眼睛。秦望溪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。
回到院中,只見董氏正在指揮擺放棺木。"就按軍中排位擺放,讓他們魂歸故里也能整齊劃一。"
秦望溪走上前去,輕聲道:"母親,我來幫您。"
董氏轉身看向女兒,眼中閃過一絲欣慰。"好,你來安排吧,我去看看你四嬸。"
秦望溪點頭應下,開始指揮下人。
夜幕降臨,護國公府籠罩在一片哀傷之中。秦望溪站在院中,望著滿院的棺木,心如刀絞。她知道,從今以后,秦家的擔子就落在了自己肩上。
遠處,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。秦望溪轉身,看見四嬸扶著墻壁,踉蹌著走來。
"四嬸..."秦望溪上前扶住她。
四嬸抬頭,淚眼婆娑地看著秦望溪。"望溪,你說...你說他們怎么能這樣?怎么能都走了呢?"
秦望溪心中一痛,卻不知如何安慰。她只能輕輕拍著四嬸的后背,任由淚水浸濕衣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