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望溪的手指微微顫抖,她能感受到謝云霆炙熱的呼吸拂過臉頰。夜色中,他的眼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,讓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。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衫,卻澆不滅內心燃燒的火焰。
梆子聲漸行漸遠,謝云霆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:“回去吧,我該走了。”他的聲音低沉, 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。
他的目光溫柔,帶著幾分不舍:“進府吧,別著涼了?!?
秦望溪點點頭,轉身向府門走去。她的背影在雨中顯得有些單薄,讓謝云霆心疼不已。
他站在原地,目送她走進府門。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,才翻身上馬。
雨勢漸大,謝云霆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。秦望溪站在府門后,聽著漸遠的馬蹄聲,心中泛起陣陣漣漪。
玄州城的細雨依舊綿綿,卻帶著一絲暖意。這份暖意,或許來自那個溫柔的吻,又或許來自兩顆緊緊相依的心。
秦望溪抿著微腫的唇,只是輕輕點頭。她看著謝云霆翻身上馬,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。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,她伸手擦去臉上的水珠,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。
夜色漸深,雨勢卻不見小。秦望溪猶豫片刻,騎馬去武場巡視。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,馬蹄聲被雨聲掩蓋,顯得格外寂靜。
武場上空無一人,只有幾盞昏黃的燈籠在風雨中搖曳。她仔細檢查了每個崗哨,確認一切正常后,才策馬返回秦府。此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,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衫。
映月院內,雨打芭蕉,聲聲入耳。秦望溪換上一身茶白色菱花衣裙,頭發還未完全擦干,就聽見夏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
“姑娘,喝些姜湯暖暖身子。”夏杏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盅進來,眼中滿是關切,“您昨晚又去巡查了?這雨天路滑,多危險。”
秦望溪正要接過姜湯,秦錦筠就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,衣裳上沾滿雨水,發梢還在滴水:“這雨怎么說大就大,我剛從練武場回來就被淋成落湯雞了。”
“你這孩子?!鼻赝獰o奈地搖頭,“去換身干凈衣裳,再來喝碗姜湯。看你這樣子,怕是要著涼?!?
秦錦筠吐了吐舌頭,轉身去換衣服。不一會兒,她就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回來,頭發還帶著些許潮氣:“長姐,我們什么時候去渡江接董老太君?我想去看碧霄山!聽說那里的風景可美了?!?
秦望溪放下手中的竹簡,輕抿了口酪漿:“你就別去了,留在玄州照顧妹妹們。況且,長姐交代你的事情,你可辦好了?”
秦錦筠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,她確實還沒處理好秦峰雷的事。但她還是不甘心地問:“如果我在長姐出發前辦好了呢?”
“即便如此,這次也不能帶你去。”秦望溪放下杯盞,認真地看著妹妹,“錦筠,你已經長大了,是妹妹們的姐姐。長姐不在的時候,玄州需要你來守護?!?
秦錦筠低下頭,手指絞著衣角。她從小都是被姐姐們照顧的那個,現在也該擔起責任了。想到這里,她抬起頭,眼中閃過一絲堅定:“長姐放心,我一定會看好玄州!”
夏杏在一旁看著姐妹倆,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她端著空了的湯盅退出房間,輕輕帶上門。
雨勢漸小,院子里的芭蕉葉上積滿了水珠,隨風搖晃,折射出點點光芒。秦望溪走到窗前,望著遠處朦朧的山影,思緒飄遠。
八月初一這天,太子收到玄州剿匪的捷報,心情稍霽。他坐在書房里,仔細閱讀著戰報。但匪徒數量遠少于預期,這讓他不免擔憂還有其他匪窩未被發現。
“殿下?!痹览陷p聲道,“這次剿匪雖然順利,但數量確實少了些。會不會是...”
太子揮手打斷了他的話:“孤知道。”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“先賞賜些珍奇物件和補品,讓秦府護衛帶回去。這些日子因強闖楚王府一事,朕在圣上面前失了顏面,幾次求見都被拒?!?
岳老看著太子的背影,欲言又止。這段時間,因為強闖楚王府的事情,太子在朝堂上的處境確實不太好。反觀楚王雖被禁足,卻得到朝臣趨奉,連帶著之風都在云京興起。
太子握緊了拳頭,眼中閃過一絲懊悔。這一步棋走錯,不但沒打擊到楚王,反倒坐實了君主對楚王的偏愛?,F在朝中大臣們更是紛紛效仿楚王研究丹道,讓他更加被動。
“殿下,”岳老上前一步,低聲建議道,“不如借著剿匪勝利的由頭進宮請罪,或許能挽回圣心?!?
太子沉默良久,才緩緩點頭。窗外的雨已經停了,但天色依舊陰沉。他望著遠處的皇宮,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。
與此同時,秦府的后院里,秦望溪正在檢查即將啟程的行裝。她翻看著清單,確保每樣必需品都準備齊全。這次去渡江,路途遙遠,不能有任何疏漏。
夏杏在一旁幫忙整理著衣物,突然想起什么:“姑娘,聽說渡江最近不太平,您要不要多帶些護衛?”
秦望溪搖搖頭:“不必了,人多反而惹人注目。況且...”她的話未說完,就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秦錦筠推門而入,臉上帶著興奮:“長姐,我把秦峰雷的事情都處理好了!你看,這是賬本,我都核對過了?!?
秦望溪接過賬本,仔細翻看。確實處理得很妥當,她欣慰地看著妹妹:“做得不錯?!?
秦錦筠眼睛一亮:“那我是不是可以...”
“不行?!鼻赝驍嗨脑?,“玄州需要你?!?
秦錦筠撇撇嘴,但也不再堅持。她知道長姐說得對,現在的她確實該承擔起更多責任。
夜幕降臨,秦府漸漸安靜下來。秦望溪站在院子里,望著天上的殘月。明天就要啟程了,不知道這一路會遇到什么。她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玉佩,那是謝云霆給她的。
遠處傳來幾聲犬吠,打破了夜的寂靜。秦望溪收回思緒,轉身回到房間。
太子跪在鳳鳴閣內,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。地上的錦霞毯子已經被跪出了深深的褶皺,膝下傳來的疼痛卻遠不及心中的苦楚。
“父皇,孩兒不過是想探望幼弟罷了!”他聲音哽咽,雙手緊緊攥著衣袍下擺,“可是當兒臣看到弟弟竟然在煉丹,還說是為父皇所煉,孩兒豈能坐視他如此玷污圣上清譽!”
鳳鳴閣內一片寂靜,只有太子急促的呼吸聲在回蕩。案幾后的君主面色陰沉,手中的朱筆“啪”地一聲摔在桌上。墨汁濺出,在文書上暈開一片刺目的黑色。
“放肆!”君主猛地站起身來,龍袍下擺掃過案幾,“你身為太子,竟敢算計親弟弟的性命!朕真是看錯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