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當眾人談笑之際，一陣急促的胡琴聲驟然響起。鼓點密集，鈴聲清脆，一道紅影翩然而至。
鄭文馨一襲火紅舞裙，金鈴叮當。她赤足輕點，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地踩在鼓點上。秦皙的肌膚在紅裙映襯下愈發奪目，惹得不少男子呼吸一滯。
隨著音律漸急，鄭文馨輕盈躍上高鼓，裙擺如花般綻放。她腰肢柔軟，舉手投足間無不透著異域風情。旋轉時，那雙含情的眸子若有似無地掃過高座，卻見君主正與芝貴人低聲細語。
她唇角微僵，動作卻未停滯。鼓點愈發密集，她的身影在鼓面上翻飛，紅紗飄揚，宛如一團躍動的火焰。
"北狄公主為陛下獻舞，祝愿大魏萬年！"鄭文銘起身行禮，折扇輕敲掌心。
君主贊賞地點頭，目光卻始終未離開芝貴人，"北狄公主傾城之貌，只是太子已有正妃，只能委屈公主為側妃了。"
太子妃聞言，指尖微顫，手中手絹被攥得愈發緊了。她低垂的眼簾下，情緒難以捉摸。
鄭文馨緩緩摘下面紗，美艷的容顏在燭光下愈發攝人心魄。她盈盈下拜，身后的壯漢們緩緩起身，舉著戰鼓退下。
暮色四合，大殿內金光流轉，觥籌交錯聲中飄散著繚繞的香氣。
"陛下......"芝貴人將身子微微前傾，眉眼如畫，"臣妾有一事相求。"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衣袖，眸中含著柔波。
鄭文銘注意到芝貴人的動作，垂下眼簾，將手中酒盞輕輕放在案幾上。
"我北魏愿與大魏修好。"北魏使臣面帶笑意，朗聲道，"特為四皇子求娶南都郡主為正妃。"
韓寶蓉用手肘輕碰梨長華，眼中滿是促狹。梨長華咬著下唇，忍不住看向馮啟河，卻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秦望溪，一時間面色蒼白。
"朕聽聞燕帝也要為九王爺求親？"天子目光轉向慕云煜，話中帶著探詢之意。
慕云煜執起酒杯，神色溫和："原本想為七弟求娶高義縣主，奈何年歲相差太大。后又想求娶鎮國郡主，卻聞其誓不婚嫁。"
他抬眸看向秦望溪："最后想到南都郡主，卻又聽聞北魏四皇子已許諾終身不納側妃......"
馮啟河聞言起身，朝燕帝拱手致謝。這時，他的目光又落在秦望溪身上，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。
梨長華睜大眼睛，手指緊緊絞在一起。
"郡主。"馮啟河解下腰間玉佩，單膝跪地，"恒愿此生只娶一人為妻，絕不二心。"
殿內一片寂靜。謝云霆攥緊了手中酒杯，目光緊緊鎖住秦望溪的方向。
"四皇子可是認錯了？"有人打破沉默，"那位才是南都郡主梨長華。"
馮啟河愣在原地，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："可是......不是說南都郡主才是大魏第一美人嗎？"
梨長華臉色慘白，卻強撐著露出笑容："四皇子莫要誤會，第一美人之名，愧不敢當。鎮國郡主可是西陲大戰的功臣......"
她話中暗藏機鋒，意在提醒馮啟河秦望溪的"兇名"。
閑王見狀，目光一沉："在我大魏，美人之名不單論容貌。"他停頓片刻，聲音漸冷，"德、言、功、容，德為先，容次之。"
"我大魏女子，當以柔順為美，良善為德。"閑王意有所指，"過分剛硬之人，如何持家教子？更遑論......"
秦望溪端坐如松，眉目如畫，殿內觥籌交錯，氣氛凝重如鉛。
謝云霆望著這一幕，眸光微動。
芝貴人適時地掩唇輕笑，打破了殿內的沉默。
北魏四皇子馮啟河開了口："閑王這話當真令人不解。昨日求娶南都郡主時，便是天作之合；今日說起鎮國郡主，就成了不知檢點？"
他抬眸直視閑王，眼底泛著寒意："難不成在閑王眼中，本殿下是個只看皮相的輕浮之人？還是說，閑王存心要借此貶低鎮國郡主，好抬高自家女兒？"
秦錦筠在一旁輕笑一聲，暗自豎起大拇指。這位北魏四皇子說話當真一針見血。
"更可笑的是，"馮啟河冷笑道，"昨日宮中之事，分明是閑王派人四處宣揚。本殿下念在你是心上人的父親，才不與你計較。難道閑王當本殿下是個傻子不成？"
閑王面色鐵青，眼底閃過一絲慌亂。昨日那個對他畢恭畢敬的北魏四皇子仿佛換了個人。
秦望溪輕撫著衣袖，目光平靜地望向閑王："先父在世時，閑王每次來都必到鎮南府拜訪，口口聲聲說與父親情同手足。如今父親為國捐軀，閑王不僅不曾吊唁，還要借著南都郡主來踩踏我的名聲。"
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清冷："人走茶涼的道理我懂，可閑王這般虛偽，未免太讓人寒心。"
慕云煜靜靜端著酒杯，眸中閃過一絲玩味。
"秦望溪！"閑王咬牙切齒，"你在西陲斬殺降俘，戾氣太重。如今又在陛下面前如此無禮，將來有誰敢娶你？本王好心相勸，你卻不識好歹！"
大魏君主高座龍椅之上，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："閑王何必與一個孩子一般見識？"
"陛下，臣正是擔心鎮國郡主這般性子，日后難覓良緣啊。"閑王連忙附和。
話音剛落，馮啟河突然轉身，將手中玉佩遞向秦望溪："鎮國郡主，馮啟河愿以此玉佩為聘，求娶郡主為妻。此乃北魏皇子信物，從此我馮啟河只求一人，絕不二心。若違此誓，天打雷劈！"
閑王瞠目結舌，仿佛被人當頭澆了盆冷水。
"多謝四皇子抬愛..."秦望溪剛要開口，便被君主打斷。
"四皇子有所不知，"君主面沉如水，"鎮國郡主早在先王靈前立誓此生不嫁。若北魏有心聯姻，恐怕要另尋他人了。"
秦望溪垂眸立在原地，眼底閃過一絲譏誚。君主這般急切打斷她的話，生怕她應下這門親事。
殿內燭火依舊搖曳，照著眾人各異的神情。北魏使臣面露難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