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猶豫再三，還是開口問道："娘，要是哥哥高中當了大官，您覺得他們會怎樣？"

柔娘反問："會怎樣？"隨即在女兒手背上輕拍一記，"能娶到你嫂嫂，是你哥的福氣！"

蕭南星小聲嘟囔："有娘在，哥哥嫂嫂就不會分開。"她的聲音細若蚊蠅，帶著幾分不確定。

柔娘耳力極好，聽見了女兒的話。"你說什么？"她問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警惕。

蕭南星一驚，忙解釋："娘，我是說您是我們家的主心骨，哥哥嫂嫂都聽您的。"她的聲音有些顫抖，生怕說錯了什么。

柔娘嘆了口氣："你哥向來主意正，我哪里管得了他？你嫂嫂雖然孝順，但我看得出來，她的主見不比你哥少。"

蕭南星不解："娘，您為何這么說？"

柔娘解釋道："先前你任性時，你嫂嫂幾乎不計較。內心強大的人，才能做到不怒不怨，真正的心如止水。"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，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為人知的風景。

屋內陷入一陣沉默。陽光透過窗欞，在地上畫出斑駁的影子。

與此同時，陳母攥緊了那幾兩碎銀，眼角微微抽搐。

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，聲音卻有些干澀：

"姑娘心善，這銀子我得留著給我家小子娶媳婦。等辦喜酒那天，定要多敬姑娘幾杯。"

沈清芙微微一笑，轉向身后兩個少年："北辰、阿勇，咱們把米抬回去吧。"

兩個少年剛要上前，陳母猛地在趕車李背上拍了一巴掌：

"你這么大個子，好意思讓兩個小娃娃抬？"

趕車李臉上一熱，幾步沖上前，一把將沉甸甸的米袋扛在肩上。

他大步流星往前走，沈清芙三人緊隨其后。

蕭北辰和阿勇對視一眼，眼中閃過一絲不甘。

"李大哥這樣，好像我們很沒用似的。"蕭北辰低聲嘟囔。

阿勇撇嘴："是啊，我這些日子豈不是白吃了？"
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蹦蹦跳跳想去搶米袋。奈何趕車李人高馬大，他們根本搶不過。

回到家后，沈清芙讓趕車李把米倒進米缸，然后把空袋子還給他。

趕車李一愣："這還能還的？"

"這么大的袋子，縫制費時，布料也要花錢買，當然得還。"沈清芙解釋道。

趕車李接過袋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溫暖："姑娘來村里后，我才知道世上還有這般好的人。"

沈清芙擺擺手：

"哪里哪里，李大哥才是好人呢。載我們去縣城，那么遠的路都不收車錢。"

趕車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："說起來，這個月底我還是照常載夫子和姑娘去縣城。"

"那就有勞李大哥了。"沈清芙點頭。

傍晚時分，蕭遠峰回到家中。剛跨進院門，蕭北辰就迎了上來，嚷嚷著要加練功夫。

蕭遠峰放下食盒，問清緣由后，對兩個少年說："先跑兩圈，然后馬步一炷香。"

阿勇正在燒火，連忙道："夫子，我燒完火就去。"

"我來燒吧。"蕭遠峰出人意料地說。

兩個少年如泥鰍般溜出了廚房。

沈清芙回頭看了眼蕭遠峰："你真要燒火？"

"嗯。"蕭遠峰點點頭，坐到小凳上。

沈清芙偷瞄了他一眼，這人坐在小凳上，竟莫名有種落魄貴公子的味道。

她輕聲道："不用一直盯著，你去抄寫吧。"

蕭遠峰挑眉："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，滿臉灰？"

沈清芙被他這么一說，想起初次燒火的窘態，臉上微微發熱。她轉移話題道：

"蕭遠峰，我想明天起咱們早些吃午飯。北辰和阿勇吃得快，他們吃完給你送去，如何？"

蕭遠峰沒吭聲，只是盯著跳動的火苗。沈清芙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，放下鍋鏟走到他身邊。

火光映在他白皙的臉上，她卻看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
"這幾天我打算帶北辰和阿勇進山采藥，回來可能會晚些。"她輕聲解釋。

蕭遠峰終于開口："不必麻煩，我自己帶飯去塾里。"

沈清芙皺眉："可那都是冷飯冷菜，吃久了對身子不好。"

蕭遠峰眼底閃過一絲異色："無妨，你們進山要小心。"

夜幕降臨，翠竹居內，兩人依舊在練字。

蕭遠峰悄悄瞥向沈清芙，發現她請教的次數越來越少了。

他走到她身旁，指著宣紙上的一處："這里平捺起筆要用些力道。"

沈清芙重新蘸墨，又寫了一遍："這樣行嗎？"

蕭遠峰搖頭："還可以更好。"

他下意識想握住她的手示范，沈清芙卻縮了回去。

她將筆塞到他手里："你寫，我看著學。"

蕭遠峰愣了一下，隨即明白過來。她這是在按他昨晚所說的"矜持"行事。

他在紙上寫了幾遍，沈清芙道："我會了，謝謝夫子教我何為矜持。"

蕭遠峰終于忍不住："一定要如此生分嗎？"

沈清芙笑道："這不是你說的嗎？我在好好學習呢。"

蕭遠峰將筆放回筆山，低沉地道："不客氣。"

兩人各自回到座位繼續寫字。

沈清芙寫了幾筆，總覺得不對，懊惱地放下筆："我不寫了。"

蕭遠峰側目："五百遍練完了？"

"我就是不想寫了，不行嗎？"沈清芙語氣有些沖。

蕭遠峰眉頭微皺："有何不滿，直說。"

沈清芙深吸一口氣，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。她張了張嘴，卻又咽了回去。

房間里一時陷入沉默，只有燭火微微搖曳。

過了許久，沈清芙才低聲道：

"你說得對，我們應當謹守禮數。"

她繼續說道，目光直視蕭遠峰的雙眼，"但你也不無過錯。"

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責備，卻又克制著不讓情緒外露。蕭遠峰挑眉，示意她繼續說下去。

沈清芙深吸一口氣，緩緩道：

"你曾言男女授受不親，卻又主動握我的手。這般前后矛盾，又該如何解釋？"

蕭遠峰沉默良久，終于開口："是我考慮不周。"他的聲音低沉，帶著一絲自責。

沈清芙輕輕點頭，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。

她轉身欲走，卻又停下腳步，回頭看了蕭遠峰一眼，"不提這些了，我該去練字了。"

蕭遠峰伸手想要攔住她，卻又硬生生止住了動作。

他看著沈清芙的背影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
接下來的幾日，沈清芙帶著蕭北辰和阿勇采集了不少藥材。

她專注于做別的事，似乎想要借此逃避內心的紛亂。

這日清晨，陽光和煦，微風拂面。

沈清芙將滿滿一筐藥材從柴房搬到院中，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。

"北辰，想不想去趟縣城？"她笑著問道，眼中帶著一絲期待。

蕭北辰聞言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。"想！"他興奮地應道，臉上洋溢著孩子般的純真笑容。

沈清芙輕笑："那就幫我把這些藥材背到村口吧。"她的語氣溫柔，帶著幾分寵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