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們這才看清蕭柔兒的樣子,十多年過去,那個瞎眼的蕭家閨女竟然沒什么變化。

"原來是柔娘啊,你們不是搬去縣城了嗎?"一位大娘驚訝道。

柔娘微笑回應:"是啊,我讓孩子們來他們爺奶辛苦勞作過的地方看看。"

"好閨女!"大娘連連點頭稱贊。

蕭北辰不喜歡這么多人在自家院子里,挑著柴禾快步走來,大聲喊道:

"你們是什么人,快從我家出去!"

村民們聞言皺眉,往后可是同村鄰里,哪有剛搬來就這么說話的?看來這半大小子是個傻的。

秦巧玉見氣氛不對,轉身欲走,卻被迎面而來的蕭遠峰和沈清芙驚艷到了。

她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和女子,不由得多看了幾眼。

村民們看夠了熱鬧,陸續離開院子。

"蕭柔兒是個瞎的,她閨女那腿是瘸的,挑柴那小子像是傻的。嘖嘖嘖,這一家子呀。"

"你們沒看到么?后來進來那個挑柴的長得又高又俊,跟在他后頭的女娃子,那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。"

"你們說好端端地放著縣城的宅院不住,搬到鄉下來,是有什么貓膩?"

蕭遠峰將村民們的議論聽在耳中,眉頭微皺。

他沉默不語,將柴禾搬進柴房,拎著野雞去了灶間。

沈清芙正在灶間放下背簍,見他進來,試探著問:"那個,需要我幫忙做什么嗎?"

蕭遠峰并不看她,嗓音淡漠:"不必。"說罷,他丟下捆著雙腳的野雞,提了水桶就出了灶間。

不多時,柔娘由龍鳳胎攙扶著也來到灶間。面對他們,沈清芙倒不像在蕭遠峰跟前那般拘謹。

灶間四人閑聊幾句后,蕭遠峰提著兩桶水回來。

他拿了把菜刀開始處理野雞,那抹雞脖子的動作干凈利索,看得沈清芙不禁咽了咽口水。

目光移到水桶,兩只水桶體積頗大,河邊到院子有不少距離,他一路走來氣息平穩。

再加上他抹雞脖子的動作,不由得讓她想起了昨夜夢里夢見他拿匕首劃剌她的臉。

此人不是簡單的書生,她這嬌弱的身子惹不起。

沈清芙不再看他,從水桶里舀了水,洗了兩把野生平菇。

蕭南星也沒閑著,走到灶臺后頭燒火。蕭北辰看到一個水桶空了,自告奮勇地道:

"娘,我去打水回來洗水缸。"

"去河邊小心些。"柔娘叮囑道。

這邊,蕭遠峰嫌褪毛麻煩,直接將皮剝了,此法很快處理好野雞,丟入鍋里。

"今晚先吃雞喝湯,明天我去看看有沒有野兔之類。"他淡淡說道。

蕭南星笑道:"好呀,野兔肉多。"

蕭遠峰打開鍋蓋,放了平菇進去,拿勺翻動了:"提提鮮。"

柔娘頷首:

"好,咱們現在連調料都沒有,放平菇提鮮好。"

說著,又嘆息,"這么生活不是辦法,人哪能不吃飯的?"

沈清芙說:"剩下的平菇,我明早拿到鎮上去賣,看能不能換些米面回來。"

柔娘欣喜:"兒媳婦是個會過日子的。"

不多時,蕭北辰打水回來,一到灶間就開始洗水缸。

聽著灶間四個孩子都在忙碌的聲音,柔娘露出欣慰的笑意。

野雞比較柴,煮了頗久,等肉煮得軟爛時,天色已徹底暗下。

因實在餓了,平菇雞湯即便沒放調料,一家子仍舊吃得噴香,中午吃剩的饅頭滋味瞬間好了幾倍。

伴著外頭時不時傳來的爆竹聲,這餐飯吃得頗為溫馨。

深夜,一家子簡單洗漱后,各自回房。沈清芙回到房間時,蕭遠峰正在整理床鋪。

"多謝你收留我。"她囁嚅著開口。

好似覺得她說法不對,蕭遠峰半撩眼皮倪她一眼,卻不糾正。

沈清芙又道:"是我退你的親,新娘換錯一事你沒同家人說,這事也要謝謝你。"

微頓下,她補充:"我不是不讓你說..."

蕭遠峰不知她腦中在想什么,只道:"我娘他們善良,我不說,只是不想他們傷心。"

"哦。"沈清芙低下頭,心中五味雜陳。

他話鋒一轉:"只有一張床,你睡地上。"

沈清芙一愣:"啊?"

如今天寒地冷,他一個男子好意思叫她睡地上?

蕭遠峰不接話,直接坐到床邊。

沈清芙走到他跟前,小聲詢問:"我怕冷,我可以睡床上嗎?"

"你的意思是要與我同床?"蕭遠峰抬眸,眼底夾雜幾縷打量,很快不見半點波瀾。

沈清芙一怔,似乎讓他睡地上也不妥,畢竟這里是他家。

念及此,她點頭:"嗯,我睡姿很好的,保證不碰你,好不好?"

給她熊心豹子膽,她也不敢碰他。

蕭遠峰沉默片刻,終于點頭同意。沈清芙松了口氣,小心翼翼地爬上床,緊貼著墻邊。

夜深人靜,她卻輾轉難眠。耳邊傳來蕭遠峰均勻的呼吸聲,讓她莫名心安。沉沉睡去。

轉眼間，冬日已過，秋風蕭瑟，樹葉沙沙作響。

沈清芙跟在蕭遠峰身后，踩著厚厚的落葉，一步一個腳印。

山路崎嶇，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凸起的石塊和樹根，生怕摔倒。

蕭遠峰邁著大步，絲毫不顧及身后之人。

沈清芙望著他的背影，心中止不住的吐槽。

同床共枕那么些日子，卻還如此疏離，這姻緣恐怕難有好結果。

"你...你能不能走慢些？"她終于忍不住開口，聲音卻比預想的更加細弱。

蕭遠峰置若罔聞，腳步依舊。

沈清芙暗自嘆氣，只得加快步伐。背上的背簍隨著動作晃動，發出沉悶的響聲。

山路蜿蜒，兩旁樹木蔥郁，遮天蔽日。一陣涼風襲來，沈清芙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她下意識地裹緊了單薄的外衣，心里暗自后悔沒多穿件衣裳。

蕭遠峰腳步微頓，似乎察覺到了什么。沈清芙心頭一喜，以為他終于有了反應。

然而下一刻，蕭遠峰又恢復了先前的步伐。

沈清芙眼底閃過一絲失落。

這人怎如此冷漠？

山路漸漸平坦，沈清芙松了口氣，總算到了。

到了鎮子上，沈清芙漫步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，目光掃過兩旁檐角輕翹的店鋪。

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她不時瞥向身旁的蕭遠峰，只見他眉頭微蹙，似對這喧囂頗為不適。

"蕭公子，"她輕聲開口，"不如我們分頭行事?"

蕭遠峰微微頷首，目光在街上巡脧片刻，最后停在一家墨齋前。

"兩刻鐘后，此地匯合。"說罷便轉身離去。

沈清芙望著他的背影，心中暗嘆。這位冷峻的夫君，當真是個難以親近的人。

她搖搖頭，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的任務。背簍里的平菇沉甸甸的，她得盡快找個買主。

街邊擺攤似乎不是個好主意，來往的行人多是問價而鮮少購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