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芙眉頭微蹙，失望之色溢于言表。

蕭遠峰見狀，輕聲問道："想吃魚了？"

蕭北辰立刻點頭如搗蒜："想！"

沈清芙也跟著點頭，抿了抿唇：

"許久沒吃魚了，集市上的魚不新鮮，這溪里的魚多好啊。"

話音剛落，一條鯽魚突然躍出水面，落在了淺水處的鵝卵石上。

沈清芙眼疾手快，提起裙擺就要往溪邊跑。

她的動作卻引起了蕭遠峰的不悅，他厲聲喝道："沈清芙！"

這一聲呵斥如同一盆冷水澆在沈清芙頭上。

她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向蕭遠峰，眼中閃過一絲驚惶。

蕭遠峰強壓怒火，緩步走到她身邊，輕輕放下她的裙擺。

"如今天冷，仔細著涼，鞋襪更不能脫了。"他的語氣緩和了些，但眼中仍帶著一絲不悅。

沈清芙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失禮，但她還是不甘心地看著那條掙扎的魚。

"再晚一些，魚兒跳到水多的地方，我就捉不到它了。"她小聲嘀咕，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。

蕭遠峰嘆了口氣，脫下鞋襪卷起褲腿："你好生待著，我去。"

他輕松地跨入溪水，三兩下就將那條鯽魚抓在了手中。

沈清芙看著他修長的身影，不禁有些出神。

水中倒映出蕭遠峰挺拔的身姿，與秋日的景致融為一體。

蕭北辰在一旁拍手叫好，興奮地喊道："哥哥真厲害！"

蕭遠峰又捉了幾條魚，將它們一一拋到岸上。

沈清芙蹲下身，好奇地打量著這些活蹦亂跳的魚兒。

"蕭遠峰，"她忽然開口，"我發現了，你不光手漂亮，腳也漂亮。"

這句話讓蕭遠峰一時語塞，他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。

"就抓這幾條吧。"他說著，重新穿好鞋襪。

三人繼續往家走，沈清芙忽然想起了什么，問道："北辰他是不是也會功夫？"

蕭遠峰簡單解釋道："幼年時，跟著我學過一些。被那群小混混欺負時，他們見他有些身手，聯合起來將他按住，北辰才被砸破了腦袋。"

沈清芙聽后，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。她輕輕撫摸著蕭北辰的頭，柔聲說：

"通則不痛，痛則不通。"

蕭遠峰沒聽清她所言，遂問："你方才說了什么？"

沈清芙扯了扯唇角："我說以后有機會帶北辰看好的醫者，看能不能治愈。"

"大夫早看過不少，如南星的腿一般，都很難好了。"蕭遠峰搖頭。

"天底下最好的醫者當屬京城的太醫。你努力準備，待秋闈就可以帶著南星北辰進京尋醫了。"沈清芙說道，眼中閃過一絲希冀。

蕭遠峰面上神情淡淡，并未對此作出回應。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山巒上，似乎在思索著什么。

沈清芙見他沉默，心中不禁有些忐忑。

她偷眼打量著蕭遠峰的側臉，想從中看出些許端倪，卻只能看到他緊抿的薄唇和微皺的眉頭。

蕭北辰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，小心翼翼地問道："哥哥，我們真的能去京城嗎？"

蕭遠峰回過神來，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：

"你只管好好讀書，別操心這些。"

蕭家小院，蕭南星站在堂屋門口，目光越過籬笆，落在遠處的蕭遠峰三人的身影上。

"哥哥他們回來了，北辰手上還拎著魚。"

蕭南星轉身對母親說道，聲音里帶著歡快。

柔娘按了按眼眶，點頭笑道："好。"

聽見三人的腳步已步入院內，柔娘頓了頓，輕聲提醒蕭南星：

"你想與你嫂嫂說什么來著？快去說吧。"

蕭南星咬了咬內側唇肉，深吸一口氣，走出堂屋。

沈清芙一怔，這個蕭南星不知又要作什么妖。

此刻直直盯著她，好似她臉上有什么臟東西一般。

蕭南星走到沈清芙跟前，聲音低沉："我告訴你，我愿意教你針線。"

"真的？"沈清芙吃驚地問道。

之前她將兩年和離之事與她說了，也不知是哪句話觸動了她，竟然叫她愿意了。

蕭南星垂了眼眸，輕聲道：

"嗯，我量你的尺寸，幫你把衣裳裁好，你先從縫紉開始。倘若一上手就裁剪，一個不小心，布料就廢了。"

沈清芙頷首：

"好，你幫我裁剪，我自個縫。"雖說以前縫的是皮膚，但道理嘛，舉一反三便是。

蕭南星又道："那你去我房間吧。"

沈清芙道："我去拿布，你喜歡什么顏色？"

"我喜歡那個藕粉的。"蕭南星小聲回答。

"好，藕粉的給你，我做水綠的。"沈清芙應道。

蕭南星偷偷瞧她一眼，小聲又道：

"其實一匹布可以做幾件的，就看衣裳大小，袖擺裙擺大小了。"

見妹妹難得沒懟她，蕭遠峰便帶著弟弟去了灶間，處理鯽魚。

沈清芙回翠竹居抱了兩匹布，去了紫藤軒。

尺寸很快量好，蕭南星用直尺抵著，拿劃粉在布料上劃線。

沈清芙看她做衣裳游刃有余的模樣，不禁贊道：

"能自個做衣裳就是厲害，如此可以穿各式漂亮的衣裳了。"

難得被她表揚，蕭南星抿了抿唇，耳朵不知不覺地紅了。

她低著頭，專注于手中的工作，生怕抬頭會露出些許不該有的情緒。

沈清芙又道："我有個主意，裙擺的地方做成間色的。一片藕粉，一片水綠，做成十八幅的間褶。如此走動的時候，隱隱有旁的顏色襯出來。立著不動，又是別的模樣。"

蕭南星不得不承認，此人不光漂亮，腦袋還特別靈光。

她抬起頭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，但很快又低下了頭。

"只是，藕粉加水綠，會好看么？"她輕聲問道。

"把兩個顏色拼一起試試看，不就知道了？"沈清芙各拉了兩塊布頭，放在一起給她看。

果然意外地好看。蕭南星眼中閃過一絲驚喜，但隨即又被一抹復雜的情緒取代。

她輕聲道："就照你說的做。"

原以為細棉布的衣裳再好看，也好看不到哪去。如今被她一說，她覺得穿細棉布也無妨了。

沈清芙想了想，又道：

"我原計劃靛藍與群青兩色是給你兄弟的，如今想來，那兩個顏色也可以加到裙擺里去。與水綠一道，當然顏色不能太多，只拼兩個色就成。"

蕭南星停了手上的動作："那你要哪兩個顏色？"

沈清芙道："翠碧色做大身衣裳，再做裙子，裙擺加上群青的間色。"

蕭南星點了點頭："好看，那你去把群青色也拿來吧。"

沈清芙應下："我現在就去拿。"

她很快回來，將剩下的三匹布都抱了過來，放在床上。因為布匹有分量，抱得氣喘吁吁的。

看她已在畫衣裙的輪廓，沈清芙不禁問："你決定做什么顏色了？"

"就照你說的，藕粉色加翠碧色。"蕭南星頭也不抬地回答。

"好。"沈清芙微笑著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