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屋里，母子二人剛一進門，就看見蕭北辰正圍著沈清芙打轉，神情焦急地指著她額頭上的紅腫處。

“嫂嫂這是怎么了？讓北辰給你吹吹。”蕭北辰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心疼，他微微彎腰，想要湊近查看。

柔娘見狀，輕聲開口：“北辰，先去給娘拿塊你嫂嫂買的蜜餞來。”

蕭北辰雖然還在擔心嫂嫂的額頭，但還是乖乖應聲去了。

沈清芙抬眸，正好對上蕭遠峰冷淡的目光。

“嫂嫂，讓北辰給你呼呼。”蕭北辰端著蜜餞回來，還是放心不下地湊近。

“不用了，北辰，已經不疼了。”沈清芙柔聲拒絕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。

“蕭北辰，巧勇，出來練功。”

蕭遠峰的聲音突然響起，冷冽如寒冬的風，他搶先一步離開正堂。

巧勇被這一聲嚇得一個激靈，差點撞到門框上。他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，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，只能苦著臉跟上。

蕭北辰倒是習以為常，麻利地提起竹劍就跟著出去了。

堂屋里安靜下來，沈清芙趁機向婆母打聽：“娘，我想問問，相公和北辰小時候練武，是不是經常受傷？”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。

“可不是。”柔娘嘆了口氣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，“尤其是北辰，每次受傷都哭得厲害。那時候他還小，一碰就疼得不行，我和他爹心疼得很。”

蕭南星坐在一旁，插話道：“但是哥哥從來不哭，就算傷得再重也不掉一滴眼淚。有一次他摔斷了手臂，疼得臉色發白，卻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。”

沈清芙聽著，心里泛起一陣酸澀。她裝作不經意地問：“那北辰哭了要怎么哄？”

“當然是要娘親親呼呼啦。”蕭南星笑著說，眼中帶著幾分懷念，“我要是磕到了，娘也會這樣哄的。小時候，只要娘親親，再疼的傷也能好。”

說完，她就拿著蜜餞回紫藤軒去了。

堂屋里只剩下婆媳二人，沈清芙覺得時機正好，繼續追問：“娘也會這樣哄相公嗎？”她的聲音輕柔，帶著幾分期待。

柔娘拉過兒媳婦的手，目光溫柔：“遠峰幼年習武時傷了身子，我也會給他吹吹親親。那時候他還小，受了傷也會往我懷里鉆。后來大了，他就不讓親了，說男子漢大丈夫，不能總是撒嬌。”

“倒是北辰，受了傷非要親親才肯罷休。”柔娘嘆了口氣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，“尤其是后來腦袋受傷，更是要好生哄著。有時候半夜做噩夢，還會哭著喊娘。”

“對不起娘，都怪我勾起你的往事。”沈清芙有些自責，握緊了婆母的手。

“沒事，都過去了。”柔娘摸了摸她的臉，語氣溫和，“現在有你在家里，娘很開心。北辰雖然單純了些，但這樣也挺好。至少他還活著，還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。”

沈清芙咬了咬唇，鼓起勇氣說道：“娘，我之前給北辰扎過一次針，但他太害怕就沒繼續。如果您同意的話，我想以后定期給他針灸，或許能改善一些。”

“你給余家嬸子調理好了身子，娘相信你的醫術。”柔娘眼中閃過一絲欣慰，“北辰就交給你了。”

“謝謝娘。”

“傻孩子，該是娘謝謝你才是。”柔娘將她摟入懷中，輕聲說道，“近來你在州府照看遠峰，辛苦了。”

沈清芙輕輕應了一聲，想起那次在浴桶邊的照顧，臉不由得一紅。那個畫面總是不經意地浮現在腦海中，讓她心跳加速。

夜里，沈清芙總覺得月事要來，小腹一陣一陣地疼。她幾次去茅房查看，卻都沒有動靜。每走一步，都能感覺到腹部傳來隱隱的墜痛。

“肚子不舒服？”蕭遠峰坐在書案前，見她來來回回地走動，眉頭微皺。

“沒有。”她搖頭，繼續忙著整理床鋪，試圖分散注意力。

蕭遠峰見她時不時按著肚子，很快明白過來。他放下手中的筆，起身去灶間，給她煮了一碗紅糖水。

“謝謝。”她接過碗，有些意外，“其實還沒來，就是覺得不舒服。”

她小口小口地喝著紅糖水，忽然問道：“在你眼里，莫非我還是個小丫頭？”

“你比南星他們大不了幾個月。”蕭遠峰繼續寫著字，筆尖在宣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。

沈清芙走到書案旁，重重地放下碗：“我哪里像小孩子了？”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。

蕭遠峰抬眼，目光不經意掃過她胸前。那里確實發育得很好，曲線優美，讓人移不開眼。

察覺到他的視線，沈清芙臉一下子紅了。她轉過身，急急地將剩下的紅糖水喝完，結果被嗆到連連咳嗽。

“慢些喝。”蕭遠峰輕拍她的背，手掌的溫度透過衣衫傳來。

“我都已經嫁人了，早已不是天真爛漫的年紀。”她還在堅持，聲音卻因為咳嗽而有些沙啞。

“但總比我小。”

次日，白雨軒果然帶著酒來登門拜訪。他一進門就讓李鋼冷錚搬酒進堂屋，擺了半張桌子。酒壇子一個接一個地擺上，香氣四溢。

“伯母安好。”他向柔娘問好，態度恭敬。

“你帶這么多酒來做什么？”蕭南星好奇地問，眼中帶著幾分疑惑。

白雨軒看著眼前的少女，發現她比上次見面更加俏麗動人。她的眉眼間透著幾分靈動，讓人不由得多看幾眼。

“給你哥送酒，還欠著你嫂嫂一筆錢。”他克制地收回目光，轉身去找蕭遠峰。心里卻忍不住想，這蕭家的姑娘，當真是一日比一日出挑了。

“白公子來了？”沈清芙側頭看了他一眼，手上繼續忙活著灶間的活計。她的動作利落而熟練，案板上的菜刀起起落落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白雨軒搓了搓手，臉上露出幾分不自在：“是啊，這銀子是上次借的，今日特來還你。”他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，“實在是州府的酒樓太貴了，那河蟹的價格更是離譜，家里給的盤纏不夠用。”

說這話時，他小心翼翼地瞄著沈清芙的反應。然而她只是專注地切著案板上的青菜，神色如常。

灶間里，蕭北辰和巧勇正在添柴燒火。蕭北辰蹲在灶前，專注地往火堆里添著柴火，火光映在他略顯稚嫩的臉上，忽明忽暗。巧勇則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，時不時往灶膛里扔一把干草。翠柳在不遠處擇菜，手指靈活地將菜葉與菜根分開。

白雨軒見狀，忙道：“二位小兄弟，讓我來幫忙添柴如何？”他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，向兩個少年走去。

“不必了。”蕭北辰頭也不抬，冷冷地回了一句。他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抗拒，手上添柴的動作也變得重了幾分。

白雨軒尷尬地笑了笑，不死心地說道：“我與遠峰如今已是知己，與沈姑娘也有生意往來，咱們該化干戈為玉帛了。”說著，他鄭重其事地對兩個少年作揖，姿態放得很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