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停頓了一下，繼續說道：“我個人認為，不過是因為產量太大，酒莊為了促銷搞出來的噱頭罷了。”

季陽點點頭：“吳總說得好啊。趁拉菲降價正好囤貨，那芯聯科技是不是也該考慮促銷呢？”

會議室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。吳琛能感覺到，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動。

“88折太滿了，我們中國人講究'月滿則虧'。82這個數字就挺好，”季陽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，“你說這82年的拉菲味道真不賴，我覺得82年的雪碧也不錯，您說呢？”

82折加上行業返點，這不是要把價格壓到8折以下嗎？這哪是談判，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。

“季總，”吳琛眉頭緊皺，“您覺得這樣的價格合適嗎？我給的已經是芯聯科技有史以來最高折扣了。”

季陽攤手道：“吳總，咱們實事求是。這個折扣，STK也能給我。他們的SP2800+雖然只有2.25G主頻，333MHz總線，但綜合性能比你們S4-2.6G還要強。”

他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：“STK只要166美元，你們要220美元。開學季和十月你們肯定要降價，現在這個價格，我們不是冤大頭是什么？”

吳琛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擊的頻率越來越快。他深知季陽說的都是事實，但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讓他異常難受。

“這是芯聯科技的價格機制，眼下這會兒，我們不會調價。”他強硬地說道。

“那主板呢？”季陽話鋒一轉，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。

“STK沒有自研主板能力，他們的授權費也不會比我們便宜。”吳琛立刻打斷道。

季陽臉上的笑意更深了：“今年四月，芯聯科技不是和宏達達成和解了嗎？三方交叉授權，宏達的主板現在完全可以用啊。”

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，讓吳琛陷入了沉默。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只有空調的嗡嗡聲在繼續。

他真想抽芯聯科技那幫老家伙的耳光。宏達訴訟這時候和解什么？當年要不是宏達幫忙，STK能有今天？三年訴訟把宏達從70%市占率打到個位數，現在正是最后一擊的時候，居然收手了。

CPU市場暫時的頹勢不要緊，如果能徹底干掉宏達，沒有自產能力的STK就只能任人宰割。到時候，失去的市場自然會回來。

但如果讓山海明珠集團這個每年幾百萬臺稅控機的大客戶投向STK，不僅會讓STK更加囂張，還會讓宏達徹底活過來。

吳琛的目光落在會議桌上散落的文件上，那些數字仿佛在嘲笑著他的困境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射進來，在文件上投下道道陰影。

“吳總，”季陽看著陷入沉思的吳琛，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安撫，“我有個建議。考慮到我們只做稅控機市場，不會造成價格泄露，不如提前執行降價？”

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誠懇起來：“我們可以簽補充協議約定新價格，再簽保密協議。反正也就一兩個月的事，您覺得如何？”

吳琛瞇起了眼睛，手指停止了敲擊。這個提議，確實值得考慮。但他知道，一旦答應了這個條件，就等于承認了芯聯科技在這場談判中的失敗。

“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不假。”季陽目光直視對方，“但有時候'你不為難我不為難'未必是最優解。還是要看時局，您說是吧？”

“話是這么說。”吳琛苦笑，“但芯聯科技的管理層可不好說話，否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。”

“貴公司的征途總裁霍華德不是說過，'唯有偏執狂才能生存'嗎？”季陽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，“這種基因讓芯聯科技在上個世紀擺脫了困境，但現在卻深受其害。”

吳琛放下茶杯，目光有些復雜：“目前的決策團隊，沒有霍華德先生的能力，卻繼承了他的頑固。”

“我倒覺得問題在于你們對新興市場的價格歧視。”季陽冷笑，“存量市場都飽和了，還敢對新興市場搞差別對待，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。”

“因為在龍國，尤其在一線品牌領域，芯聯科技就是電腦的代名詞啊。”

“還不是拜你們所賜！”季陽聲音陡然提高，“你們的Techinside基金，給了廠商50%的經費支持，從市場、宣傳到運營，全方位滲透。通過控制產品數量、上市時間和價格，掐住了這些沒有核心技術的OEM廠商的命脈。”

他站起身，在茶室里來回踱步：“在龍國建立起以未來、華揚為首的壟斷體系，讓STK根本無法進入。結果呢？國內廠商在廣告支持和返點中喪失議價權，只能任你們擺布。”

吳琛沉默不語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。

“說到底是你們太貪心，想把整條產業鏈的利潤都揣進自己腰包。”季陽停下腳步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吳琛，“今年上半年PC銷量增長，凈利卻在下降。現在被未來背叛的滋味，不好受吧？”

“季總說得對。”吳琛嘆了口氣，“但這些決策不是我能左右的。”

“季總，”吳琛突然正色道，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，“芯聯科技的路子走不通，你拿不到核心技術。作為一個龍國人，我建議你選擇STK。”

他停頓了一下，目光灼灼地盯著季陽：“STK自家代工廠的德性，你心里門兒清吧？”

聽到這話，季陽不由得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。他起身走到窗前，望著外面繁華的城市景象，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往事。

STK最大的敵人不是芯聯科技，而是自家那個被網友戲稱為“女朋友”的代工廠HT。這個綽號可不是簡單的諧音梗，而是這家代工廠真如女朋友般難以捉摸，令人頭疼。

辦公室里的氣氛微妙地變化著，季陽轉過身，靠在窗臺上：“吳總，您提到HT，不得不讓我想起一些有趣的往事。”

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調侃：“那可真是個'好女朋友'啊。不僅讓STK花大價錢斷絕關系，還把泰克斯通氣得要打官司。”

吳琛輕輕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玩味：“所以你也知道，STK的芯片組，寧愿找外人合作也不用自家的。”

他站起身，踱步到季陽面前：“季總，和STK合作，你不僅能獲得更多技術，還能拿到自造板卡的能力。如果你想在這行認真發展，自研板卡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說吧？”

季陽皺起眉頭，總覺得吳琛話里有話。他轉身從辦公桌抽屜里取出一個小藥盒：“吳總，要不要來顆安宮牛黃丸？我藥箱里正好有。”

吳琛被逗樂了，眼角的笑紋舒展開來：“小子，論對芯片的了解，全龍國還有誰敢說比我強？”

“行行行，您牛。”季陽無奈地擺擺手，心里卻在盤算著要不要把吳明河叫來滅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