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，季陽站在數碼廣場的底層，仰頭望著這座110多米高的建筑。

2001年落成的這座大廈，建筑總面積達8萬平方米，是華城為數不多的地標性建筑之一。樓下共有5層專門銷售電腦數碼產品，人來人往，熙熙攘攘；樓上23層則是超甲級寫字樓，其中整整兩層樓都被一家公司所占據。

這便是山海明珠的所在地。

季陽掐滅手中的煙，煙頭在垃圾桶里留下一點火星。他拉了拉鴨舌帽的帽檐，邁步走進大廈。冷氣撲面而來，驅散了些許暑意。

剛出電梯，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
“喲！穿著筆挺的襯衫西褲，頭上戴著鴨舌帽，你這是演諜戰片呢？”孫昌浩推著一車配件，臉上帶著調侃的笑容。

“三哥，你就取笑我吧。”季陽無奈地搖頭，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。

“不敢不敢，董事長蒞臨視察，我們深感榮幸。”孫昌浩故作正經，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，“不過得讓讓，我要去拉配件了。中午就決定去必勝客解決午餐，再來份香噴噴的雞翅！”

說完便匆匆進了電梯，留下一串爽朗的笑聲。

季陽搖頭失笑，加快腳步往生產區走去。身為一名科研界的資深學者，他太清楚生產線對一個企業的重要性。每一個螺絲的緊固，每一條線路的布局，都關系著產品的質量和企業的未來。

“站住！干什么的！”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他，警惕地打量著這個戴著鴨舌帽的可疑人物。

季陽只好掏出手機求援。很快，陳謙便匆匆趕來，向保安介紹了季陽的身份。保安這才尷尬地讓開路，連聲道歉。

“董事長，生產線上首批電腦已經順利組裝完畢，正在質檢。”陳謙一邊引路一邊匯報，腳步輕快。

來到生產區，幾個老師傅正在嚴格檢查每臺機器。車間里彌漫著新機器的味道，混合著電路板焊接的氣息。

“四個螺絲的花紋要保持一致！”

“光驅必須對齊！”

“線路要整齊，束帶給我用好！”

“這臺點不亮，通過最小系統法追溯根源！”

老師傅們的聲音此起彼伏，每個人都專注于自己的工作。季陽在一旁默默觀察了一會，滿意地點點頭。盡管仍然采用8S精益生產模式，但效率并未受太大影響，質量把控也相當嚴格。

“小季總，幾個老師傅在問別墅的事...”陳謙壓低聲音說道，眼神中帶著幾分憂慮。

“月底帶他們看房。”季陽站在落地窗前，望著遠處的城市輪廓。陽光透過玻璃，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。

“可是小季總，按目前日產2880臺計算，光配件成本就要1200多萬，賬上的錢...”陳謙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擔憂。

“等三分鐘。”季陽看了看表，語氣平靜。

話音未落，兩人手機同時收到短信提示。清脆的提示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。

林歡推門而入，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：“小季總，這筆5000萬是...”

“材料款。”季陽示意她坐下，目光依舊望著窗外。

孫芷影端著茶盤進來，給三人倒上茶。熱氣裊裊升起，帶著淡淡的茶香。她沖季陽眨了眨眼。

陳謙忽然意識到，諸明遠讓他來這家公司的用意，恐怕不單純。那天在茶室的對話此刻在腦海中回響，每一個字都變得意味深長。表面上說是來幫忙，實際上是不是在監視自己的女婿？

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，混合著咖啡的醇香。雖然眼前這位孫芷影一本正經地說著話，但任誰都能看出她和董事長之間的關系不一般。她說話時眼神總是不自覺地往門口瞟，仿佛在期待著什么人的到來。

林歡坐在一旁，她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，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。她后悔昨晚讓孫芷影穿職業裝，這純白的OL襯衣穿在她身上簡直就是一種視覺沖擊。

襯衣下擺規規矩矩地扎進褲子里，卻勾勒出令人遐想的完美曲線。更要命的是，這襯衣根本不合身，每次彎腰時胸前都會露出一條若隱若現的縫隙。

孫芷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，給陳謙倒茶時還故意用手撫著胸口，動作優雅中帶著幾分刻意。她的紅唇微啟，說話時帶著獨特的奶音，配上職業裝下冷艷的氣質，反差感十足。

林歡氣得牙癢癢，透過那條縫隙，她分明看到了黑色蕾絲內衣的邊緣。這個妖精！她暗暗發誓，等公司步入正軌，第一件事就是訂制統一的工作服。

陽光漸漸變得刺眼，照得辦公室里一片明亮。空調的冷風徐徐吹來，卻驅散不了房間里微妙的氣氛。

“小季總，”林歡終于忍不住開口，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，“這筆錢雖然不少，但連續生產五天的開銷都不夠。更重要的是，我們現在沒有銷售渠道。”

季陽收回望向門口的目光，“每日流水高達五千萬，連續十天。按照人行規定，十天后額度就能放開，足夠支撐一個月了。”

陳謙站在一旁，眉頭微皺。他心里暗暗琢磨，這筆來自明珠市的資金絕不是遠景的錢。作為一個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，他太清楚遠景的運作模式了。

遠景采用資金池模式，所有資金都要歸集到總部，不可能讓分公司留存這么多現金。但他知道，有些事情不該問，有些話不該說。這是他能在商場存活至今的重要原因。

林歡卻不管這些，直接開口問道：“小季總，這筆錢到底從何而來？”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，眼神直直地盯著季陽。

季陽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，“等過幾天你自然就明白了。”他的語氣輕松，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玩笑的意味。

林歡心里不痛快，她覺得季陽瞞著她太多事情。這些天來，疑問一個接著一個：這么多高端電腦生產出來要賣給誰？這些資金又是從哪來的？公司成立十多天了，他為什么一直不露面？

季陽似乎看出她的不悅，轉而對陳謙說道：“陳總，兩件事。”他的聲音沉穩有力，“第一，電腦質量必須確保萬無一失。第二，標準化生產線三天內必須規劃完成。”

陳謙連忙點頭應下，但心里卻一頭霧水。生產線規劃其實已經差不多了，就等著施工改造和安裝設備。可問題是...廠房在哪？這個最基本的問題至今沒有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