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仁煥和吳謝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。那封信字里行間透露的信息再明顯不過：TOP正在尋求新的合作伙伴。

“你是在等白衣騎士？”戴仁煥直接點破，“現在的市場環境這么差，誰會來接這個燙手山芋？”

錢博文嘴角微微上揚：“不試試怎么知道？”

就在這時，秘書匆匆走進來，高跟鞋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：“錢總，遠景集團那邊有回應了。”

辦公室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秘書身上，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。

遠景集團，這個在數創增值服務領域的巨頭，近年來發展迅猛。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，或許真能讓TOP轉危為安。

“怎么說？”錢博文問道，聲音依然平靜。

“他們......”秘書猶豫了一下，“他們說需要進一步商談，希望能和您當面詳談?！?

錢博文點點頭：“至少不是直接拒絕。約個時間吧，就這周五。”

秘書應聲退出，辦公室里又恢復了沉默。

“老錢，你真的打算在數創增值服務上和遠景集團合作？”戴仁煥有些不解?！安?，”錢博文搖頭，打斷了戴仁煥的話，“我是在給他們一個機會。”

吳謝恍然大悟：“你是想讓他們接盤？”

“這是雙贏的選擇。”錢博文走回辦公桌前，拿起那份財務報表，“我們有三家上市公司的殼，有遍布全國的產業園，有深厚的政府資源，這些對遠景集團來說都很有價值?！?

戴仁煥嘆了口氣，眉頭緊鎖：“可是我們的債務已經接近百億，誰會愿意背這么大的包袱？”

“正因為有債務，他們才能用較低的價格拿下這些資產。”錢博文胸有成竹，“而且，他們也需要我們的地方關系網。你知道的，在國內做生意，關系網有多重要。”

吳謝若有所思：“所以那些新項目......”

“是為了證明TOP還有發展潛力?！卞X博文接過話頭，“沒人愿意接手一個沒有未來的企業。教育、康養、保健品，這些都是未來的方向。”

辦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。夜色已深，城市的喧囂漸漸平息，只有遠處的車流聲依稀可聞。

戴仁煥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，突然問道：“如果遠景集團不接招呢？”

錢博文的目光變得深邃，仿佛要穿透夜色看到更遠的地方：“那就只能背水一戰了。教育、康養、保健品，總要有一個能救活TOP。”

“賭命啊......”戴仁煥喃喃自語。

“不賭就只能等死。”錢博文的語氣異常堅定，“我錢博文這輩子，還從沒輸過?！?

謝松站在落地窗前，手中握著一杯上等龍井。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夜景，燈火輝煌如同星河倒懸。

“老師，”吳志強坐在會客區的真皮沙發上，手里拿著TOP的相關資料，“您覺得錢博文這是在虎口奪食，還是在示弱求援？”

謝松輕輕搖晃著茶杯，茶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：“你覺得呢？”

“如果是虎口奪食，未免太不自量力?！眳侵緩姺治龅溃癟OP現在的處境，誰都看得清楚。但如果是求援，又為什么要說要做數創增值服務第一？這不是在挑釁我們嗎？”

謝松放下手中的茶杯，轉身走到辦公桌前。他從抽屜里取出幾份文件，推到吳志強面前：“看看這個。”

吳志強接過文件，仔細翻看起來。越看，他的表情越發凝重。

“這是......”吳志強倒吸一口涼氣，“這是在給自己準備退路啊。教育、康養、保健品，每個項目都做了詳細的可行性分析和市場調研。而數創增值服務這塊，反而只有個框架......”

“所以，”謝松終于開口，目光如炬，“你覺得我們該不該接這個盤？”

吳志強坐在對面，身體微微前傾：“信息科大的血脈不是白給的，軟硬件研發能力確實不俗。”說這話時，他的眼神閃爍，似乎在揣測謝松的心思。

“可惜啊?！敝x松嘆了口氣，指節輕輕叩擊著桌面，“金錢的力量總是讓人迷了心智?！?

吳志強眼睛一亮，趕緊拍馬屁：“還好老師您定力十足，始終堅持主業為重?！?

謝松閉上眼睛，搖了搖頭。窗外傳來遠處工地的施工聲，仿佛在提醒著什么?！爸緩?，缺乏技術實力，光靠貿易是走不遠的。”

吳志強一愣，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。老師這是怎么了？難道要給“產研銷”翻案？

“如今形勢已經改變。”謝松睜開眼睛，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泰克斯通合作協議，聲音里帶著一絲難掩的自信，“未來已經是我們自己的了。”

吳志強湊過去看了一眼那份協議，紙張邊緣已經有些微微泛黃。

“以后的路要看得更遠些?！敝x松語氣平緩，目光投向遠方。

“明白。”吳志強正色道，從座位上站起身，“我這就重新規劃?！?

謝松點點頭，忽然話鋒一轉：“錢博文想和我們合作做稅控機，他們出系統，我們代工。”

吳志強的動作僵在半空，臉上的表情凝固了。

稅控機這塊市場，分為稅務部門專用和企業專用兩種。后者市場更大，但也更復雜。表面看是塊肥肉，實際上卻是塊難啃的骨頭。

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吳志強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，他清楚地知道，稅務部門用機不差錢，企業用機卻沒有議價權。看似穩賺不賠，但至今沒人能做成。

關鍵在于企業端根本就不可能突破。

金稅二期工程早在98年就啟動了，由TOP科技負責研發運營。沒有電腦生產資質的TOP科技直接推出了“星稅盤”，企業每年交280元使用費就能開票。這一招直接斷了所有電腦廠商的路。

“錢博文說他能搞定稅務部門?！敝x松聳聳肩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。

吳志強差點笑出聲，但看到謝松嚴肅的表情，又硬生生把笑意咽了回去。

“他或許真能成功?！敝x松抿了口茶，茶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，“TOP就是靠稅務軟件起家的。而且發票系統交給TOP科技本就不合理，國家收費怎能讓企業來做？這遲早要改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