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，怕丟人？”林憶寒冷笑，“早干嘛去了？”

很快，林愛蓮趕到了現場。她二話不說，立刻坐車回村請人。

傍晚時分，林家的堂屋里擠滿了人。油燈的光影在墻上搖曳，照出一張張嚴肅的面孔。

林爺爺林奶奶坐在主位上，臉色鐵青。

村長和大隊長坐在一旁抽著煙，不時嘆氣。兩個小女兒和小兒子也趕來了。

“實在是撐不下去了！”

林母擦著眼淚，“跟著他走過這么久，吃的苦受的累，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點，他就在外面找了個小的！”

張妍秀卻不依不饒，“那店是我們的，憑什么給你？”

“這店是我媽的！”林憶寒拿出地契，“這可是有公證的，誰也搶不走！”

林父坐在角落里，一言不發。他的臉上還留著林母打的巴掌印，顯得格外刺眼。

“離婚！必須離婚！”林憶寒高聲說。

“可是...”林奶奶欲言又止。

“奶奶，您就別勸了。”林憶寒說，“爸既然做出這種事，就該承擔后果。”

最后，林憶寒開口道，“店留給你，但兩個妹妹已經決定要跟著媽了，就剩小弟了，讓小弟自己選吧，跟爸還是跟媽，他說了算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八歲的林憶暖身上。

林憶暖站在屋子中央，目光游移不定。

雖然年紀尚小，但貧苦人家的孩子總是早熟。

這兩年家里境況好轉，可從前的苦日子他也沒少吃。

記憶中那些饑腸轆轆的夜晚，還有爺爺奶奶對他視若無睹的冷漠眼神，都深深刻在他的心里。

屋內氣氛凝重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。

林憶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，下意識看向站在一旁的二姐林憶寒。

林憶寒總是對他們很好，雖然因為這個年代的緣故，她對妹妹們的關愛多一些，但在林憶暖心里，林憶寒永遠是最特別的存在。

“憶暖。”

林憶寒蹲下身，輕輕拉過弟弟的手。她的聲音很輕，卻讓整個房間更加安靜。“你要選擇跟爸爸，還是媽媽？”

林憶暖抿著嘴唇不說話。陽光照在他稚嫩的臉龐上，映出幾分蒼白。

“爸媽打算離婚了。”

林憶寒頓了頓，目光柔和卻帶著幾分堅定，“爸很快會有新的媳婦，而媽媽會帶著姐姐們離開這里。你要想清楚，選擇了就不能反悔。”

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林憶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父親身上。

記憶如潮水般涌來。父親偷偷把好吃的藏在口袋里給他，把他舉高高去摘樹上的果子，下雨天背著他去上學......可是現在，父親身邊站著另一個女人，那個叫張妍秀的女人。

“我選媽媽。”他低著頭，聲音悶悶的，卻異常堅定。

林母一下子哭出聲來，緊緊將兒子摟在懷里。

她的淚水打濕了林憶暖的衣領，溫熱的觸感讓男孩心里一陣酸澀。

林父臉上寫滿失落，身旁的張妍秀卻狠狠掐了他一把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。

“既然弟弟已經選擇了，”

林憶寒站起身，環視屋內眾人，聲音清冷，“按照之前說好的，店面我們不要了。”

“不行！”林父突然暴喝一聲，把林憶暖嚇得一哆嗦，“店我不要了，但孩子必須給我！”

張妍秀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，眼中閃過一絲陰狠。

她死死掐著林父的胳膊，指甲幾乎陷入肉里。

“你要孩子？”

林憶寒冷笑一聲，目光如刀，“你能護得住他嗎？換個女人當他媽，還是個有身孕的女人！讓小弟跟著你，說不定哪天就會出事。”

林父張了張嘴，卻說不出反駁的話。他的目光閃爍，不敢直視女兒的眼睛。

“不如讓我來養。”林爺爺忽然開口，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。

“讓你養？”

林憶寒嗤笑，語氣中帶著譏諷，“還不如跟我爹過。當初怎么對我們的，大家心里都清楚。”

這話讓在場的林家人臉色漲得通紅。林奶奶握緊了拳頭，指節發白，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。

村長見狀，趕緊打圓場：“就按憶暖的意思辦吧。他既然要跟媽媽，那就跟媽媽。林老二家里馬上又要添丁，確實不好帶孩子。”

“爸，”

林憶寒看向林父，聲音里帶著說不清的情緒，“我們埋怨你也就算了，別讓憶暖和其他孩子也恨你。”

這句話仿佛一記重錘，讓林父愣在原地。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經過一番周折，離婚手續終于辦完。媽媽領著我們姐弟離開了河鎮，所有財產都歸了林父。

張妍秀站在一旁，眼中閃過得意的光芒。

林爺爺林奶奶雖然不舍得林憶暖，但怎么勸說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。

老兩口站在院子里，看著小孫子的背影，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。

三天后，林母只帶著幾件衣物，領著孩子們住進了招待所。

走時，林家無人相送。街道上空蕩蕩的，只有幾只麻雀在電線桿上跳躍。

兩個鄰居聞訊趕來，拿出積蓄要幫襯林母。

她們的眼圈紅紅的，看著這一大家子人，心疼得直抹淚。

“嫂子，你孤身一人照顧這一大家子，日子該怎么過下去。”

張嬸握著林母的手，聲音哽咽。

“不用擔心，”

林憶寒安慰道，語氣堅定，“我和大姐都有工作了，準備帶媽媽一起去打工。工資不錯，總比待在這里強。”

一周后，一家人終于到達北都市。林憶寒帶著林母和弟弟妹妹到了之前租的大院子里。

院子不大，但收拾得很干凈，墻角還種著幾棵綠植。

“媽，這就是我們以后的家了。”

林憶寒帶著母親參觀著屋子，目光溫柔，“您看看還需要添置什么，我這就去買。”

林母打量著這個大院子，看著孩子們在院子里跑來跑去，心里漸漸安定下來。

陽光灑在她疲憊的臉上，映出一絲希望的光芒。

等他們收拾妥當，換上干凈衣裳，屋里的炕已經燒得暖烘烘的，林憶霜也趕了回來。

炕上鋪著厚實的褥子，散發著陽光曬過的清香。

“快來躺躺看。”林憶寒拍了拍身邊的位置，眼中帶著期待，“這可是北方獨有的好東西。”

林母小心翼翼地坐上炕，手掌貼著溫熱的炕面，驚喜地睜大了眼睛：“這...這也太暖和了！”

“可不是嘛。”

林憶霜笑著給弟弟妹妹鋪好被褥，“我剛來時也被嚇了一跳，這炕燒起來，整個屋子都暖融融的。”

一家人躺在熱炕上，舒適的溫度讓長途跋涉的疲憊漸漸消散。

林母望著陌生的房頂，心里還有些忐忑，但身邊傳來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聲，讓她慢慢安心下來。

等到醒來時，已是半下午。陽光斜斜地照進窗戶，在地上投下一片暖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