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妃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，思緒漸漸沉了下來。

讓司花的女兒來做蕓蕓的伴讀，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。這樣既能讓司花無后顧之憂地應對睿疆公府的紛爭，也能給蕓蕓找個玩伴。只是...

她輕輕嘆了口氣，目光落在熟睡的蕓蕓身上。小姑娘粉嫩的小臉蛋兒貼在楚王肩頭，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，像是在做著美夢。

“要不要把夏哥兒或雨哥兒也接來？”楚王妃蹙眉思索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，“不該區別對待。”

藍側妃家里的兩個小拖油瓶，一個十一歲，一個七歲，正是啟蒙讀書的年紀。大的沉穩，小的活潑，性格倒是都不錯。

轎輦輕輕顛簸了一下，蕓蕓在睡夢中咕噥了一聲，楚王連忙調整了一下姿勢，讓她靠得更舒服些。

“這事還得好好考慮。”楚王妃望著丈夫寵溺的模樣，繼續道，“雖說當初設立小學堂時，我不愿其變成名利場，但那是防著蘇姨娘那些人。對沈側妃和藍側妃，咱們向來都是格外照顧的。”

至于司花的兩個兒子，楚王妃想都不想就否決了。那個十四歲的小子簡直就是個活祖宗，整日里鬧騰得府里雞飛狗跳，若是讓他進府，只怕自己天天都得給這些孩子們當評判官。

“王爺覺得如何？”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，目光中帶著詢問。

楚王輕輕拍著蕓蕓的背，沉吟片刻：“也好，藍家的孩子讀書好，讓他們帶帶府上這些學渣也不錯。”說著，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“不過得問問孟氏的意思，看送哪個來，都送來可不行，人多了會吵到我的蕓蕓。”

窗外的風景漸漸熟悉起來，轎輦已經駛入了王府附近的街道。街邊小販的吆喝聲隱約傳來，混雜著來往行人的談笑聲。

“對了，”楚王妃忽然想起什么，眉頭微蹙，“今晚你要不要去沈側妃那里坐坐？別讓她一時沖動跑回娘家去。”

話一出口，她又想起了有孕在身的陸姨娘，這個節骨眼上，內院的局勢著實微妙。沈側妃性子剛烈，若是處理不當，只怕會鬧出什么事來。

楚王卻顯得很是淡然：“都一樣，反正我今晚還要泡藥浴。”說著，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，“明日我得去問問蘇氏那案子審得如何了。”

轎輦緩緩駛入王府，輪子碾過院中鋪就的鵝卵石，發出細碎的聲響。蕓蕓被這動靜驚醒，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。

“蕓蕓，先別睡，喝點粥再睡，不然半夜會餓。”楚王連忙接過丫鬟端來的粥碗，輕聲哄道。

蕓蕓雖然不餓，但看著父王親手端來的粥，還是乖乖喝了幾口。粥是新熬的，還帶著些許溫度，香糯可口。

很快，她又睡意朦朧起來。楚王心疼地給她擦臉，換上寢衣，才依依不舍地往陸姨娘的院子走去。

夜色漸深，院中的花影在月光下搖曳，帶著幾分朦朧美感。陸姨娘的院子里燈火通明，隱約能聽到有人在念書。

陸姨娘正聽姑姑念《女誡》，她出身不好，讀書少，如今好不容易攀上楚王府，就想著讓自己的孩子多識些字。只是這書實在難懂，聽得她頭昏腦脹。

“王爺駕到！”門外傳來通傳聲。

陸姨娘連忙挺著大肚子起身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：“王爺怎么來了？”

楚王站在陸姨娘的房門外，遲疑片刻才推門而入。

陸姨娘正靠在軟塌上聽書，見他進來，慌忙要起身行禮，她面色蒼白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，顯然是動作太急了。

“不必多禮。”楚王擺擺手，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。

袁姑姑識趣地合上書本，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，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，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
畢竟這幾年來，兩人也就是偶爾同床共枕，平日里連話都說不上幾句。此時獨處一室，反倒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“胎養得可還好？韓大夫怎么說？”楚王干巴巴地問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生疏。

陸姨娘低著頭，手指不自覺地絞著帕子：“回王爺，一切都好。韓大夫說胎兒很是安穩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楚王點點頭，又陷入沉默。

屋內的氣氛愈發尷尬，連窗外的鳥鳴聲都顯得格外刺耳。陸姨娘垂著眼簾，不敢抬頭看他。楚王站在原地，仿佛一尊雕塑。

好在楚王很快就找了個由頭告辭，否則這份尷尬怕是要將人折磨瘋了。

“姨娘，要不要繼續聽書？”袁姑姑見王爺離開，連忙端著茶水進來，生怕陸姨娘多想。

陸姨娘松了口氣，對王爺的離開并未太過在意。她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腹部，眼神溫柔。

“有勞姑姑了。”她輕聲說道，“今日聽到哪里了？”

袁姑姑翻開書本，繼續讀了起來，陸姨娘閉目養神，靜靜聆聽，偶爾因為胎動而皺眉。

另一邊，楚王來到沈側妃的院子。院中花木扶疏，一陣風過，落英繽紛。早有下人準備好了藥浴，濃郁的藥香飄散在空氣中。

沈側妃正倚在窗邊繡花，見他進來，立刻捏著鼻子往后退：“這味道也太沖了，王爺去藍芷璟那邊泡吧。”

楚王臉色一沉：“沈側妃，你這話說得過分了。”

“咦？殿下此刻應當在陸美人處歇息才對？”沈側妃眨眨眼，故意岔開話題，手中的繡針卻不小心扎到了手指。

“嘶——”她甩了甩手，一滴血珠滲了出來。

楚王下意識要去拉她的手，卻被她躲開了。

“我自己來。”沈側妃含著手指，含糊不清地說道。

楚王懶得理會她的小性子，徑直朝浴室走去，身后傳來沈側妃的聲音：“去去去。”

“你當我是狗呢？”楚王沒好氣道。

沈側妃直接轉過身去，不再搭理他，但嘴角卻微微上揚，這種日常的拌嘴早已成了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。

夜深人靜，楚王躺在床上，將畫姐兒生病的事告訴了沈側妃。

“誰這么大膽？敢害我侄女？”沈側妃一下子坐起來，發髻都散了，就要回娘家興師問罪。她眼中閃著怒火，平日里的嬉笑全都不見了。

楚王頭疼地按住她的肩膀：“別急，王妃已經有安排了。”

“什么安排？”沈側妃追問道，語氣里帶著幾分焦急。

“讓畫姐兒來府里讀書。”楚王解釋道，“這樣也好照看。”

沈側妃這才稍稍平靜，但還是忍不住問：“藍側妃那邊呢？”藍芷璟一向看她不順眼。

“都安排好了，你放心。”楚王連忙保證，伸手替她整理散亂的頭發。

“對了，就畫姐兒一個人來，你那個調皮搗蛋的侄子就算了。”楚王特意叮囑，想起那個小魔王就頭疼。

“切，我還不想讓他來呢！”沈側妃翻了個白眼，重新躺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