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蕓蕓乖，母妃在這里。”她輕聲安撫，生怕驚擾了剛剛安穩的孩子。

蕓蕓從混沌中醒來，映入眼簾的是母妃擔憂的面容。房間里彌漫著濃郁的藥香，幾個丫鬟正在角落里忙碌地煎藥。

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，順著臉頰滑落。昨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，寒冷刺骨的池水，蘇玉芝得意的笑容，還有那些刺耳的謠言，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。

“母妃...”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。

楚王妃看著女兒醒來卻默默流淚的模樣，心如刀絞，她連忙拿起床頭的帕子，輕輕擦拭著女兒臉上的淚痕。

“乖，別怕，母妃在這里。”她輕輕拍著蕓蕓的后背，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。

見安撫似乎收效甚微，楚王妃將蕓蕓抱進懷里，輕聲哄著：“蕓蕓最乖了，不哭不哭。”

小妹妹燒成小火爐整整24小時，此刻面色蒼白，唇色發白，整個人虛弱得像一片隨時會飄落的樹葉，額頭上還殘留著退燒后的汗珠，身子也軟綿綿的，沒有一點力氣。

“讓我看看。”韓大夫走上前來，仔細查看蕓蕓的情況，“脈象已經平穩了許多，但還需要靜養幾日。”

楚王從外間快步走進來，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：“蕓蕓感覺好些了嗎？要不要喝點粥？爐子上溫著呢。”

父王的話讓蕓蕓想起昨日被蘇玉芝推下水的情形，還有隱約聽到對方倒打一耙的話語，她不由得抓緊了母妃的衣袖，小臉上寫滿了委屈。

“母妃...我沒有推人...”蕓蕓抽泣著說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，“是她...是她先...”

話未說完，又是一陣咳嗽，楚王妃連忙輕拍她的后背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。

從前每次被冤枉，她都選擇默默承受，但現在不同了，她有了疼愛她的母妃，不必再獨自一人面對這些委屈。

小姑娘緊緊抱著楚王妃，像是要把自己整個人都藏進母親的懷抱里，眼淚打濕了楚王妃的衣襟，卻無人在意。

“母妃相信你，誰也不能冤枉我的女兒。”楚王妃語氣堅定，隨后狠狠瞪了楚王一眼。

楚王心虛地低下頭，畢竟蘇姨娘姑侄兩人是因他才進府的，這次的事情多少與他脫不了干系。

“王爺，”韓大夫適時開口，“小郡主身子還虛，不宜受太多刺激。”

楚王訕訕地退到一旁，正巧錢元禮等人聞訊趕來。

“妹妹好些了嗎？”錢元禮沖到床前，臉上寫滿擔憂。

“別擠，讓妹妹好好休息。”錢元熙拉住弟弟的衣袖。

“對了，府里增加了匹萌萌的小馬，”錢元禮不死心地湊近，“等你好了帶你去看。它可漂亮了，渾身雪白，就跟你一樣。”

錢元熙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雕，遞到蕓蕓面前：“手工制作了只可愛的兔兔，喜歡嗎？”

被哥哥們的關心包圍，蕓蕓漸漸止住了哭聲。她抬起頭，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小木雕，終于露出一絲笑容：“好看。”

“那是當然，三哥連夜雕的呢。”錢元禮得意地說，“他昨晚都沒睡，就為了給你...”

話未說完，就被錢元熙瞪了一眼。

荷姑姑端來了加了葛根粉的小米粥，楚王妃親自喂著蕓蕓，粥是精心熬制的，米粒軟爛，帶著淡淡的甜味。

雖然沒什么胃口，但看著母妃紅腫的眼眶，蕓蕓還是蕓蕓地一口一口吃著，母妃一定守了她一整夜。

“半碗就夠了，別勉強。”韓大夫及時提醒，“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。”

楚王妃連忙放下碗，仔細地給蕓蕓擦了擦嘴，她的動作輕柔，生怕弄疼了女兒。

楚王見狀，也湊了過來：“讓父王抱抱好不好？”

蕓蕓下意識地往母妃懷里縮了縮，小手緊緊攥著母妃的衣袖，那模樣，像是受了驚的小兔子。

楚王尷尬地收回手，訕訕一笑，他看著女兒抗拒的樣子，心里不是滋味。

蕓蕓心里泛起一陣酸澀，眼眶微微發熱。窗外的風輕輕掠過，帶著初春特有的寒意，卻無法冷卻她內心的苦楚。

她又往母妃懷里縮了縮，再也不愿看父王一眼。柔軟的衣料沾染了淚水，散發出淡淡的檀香。母妃溫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，卻止不住她微微的顫抖。

楚王站在原地，望著女兒的背影，眼中閃過一絲痛楚。

“蕓蕓......”他的聲音有些沙啞，欲言又止。

這些年來，他一心只想著開枝散葉，不管對方品性如何，只要能生養就往府里招。如今內院烏煙瘴氣，妻妾明爭暗斗，連年幼的蕓蕓都受了委屈，想到今日慈寧在宮中的訓斥，楚王不由得面露愧色。

殿內一時寂靜無聲，只有檐下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
“蕓蕓，”他放軟了聲音，小心翼翼地靠近，“父王知錯了，以后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。”

小姑娘依舊把臉埋在母妃懷里，纖細的肩膀微微聳動，楚王妃輕輕拍著女兒的背，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。

“以后內院若要添人，都要先問過蕓蕓的意見。”楚王繼續哄著，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，“只要蕓蕓不點頭，誰也進不了門。”

聽到這話，蕓蕓終于抬起了頭，她的眼睛紅紅的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，像是隨時會落下來。她怯生生地問：“父王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
“當然是真的！”楚王連忙點頭，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，“父王說話向來算數。”

見女兒態度軟化，他張開雙臂，試探著想抱抱她，這一次，蕓蕓沒有躲開。她猶豫了一下，慢慢松開母妃的衣襟，向父王走去。

楚王將女兒摟在懷里，感受著這份久違的溫暖。他輕輕蹭了蹭蕓蕓的小腦袋，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。女兒身上傳來淡淡的藥香，提醒著他這些日子的疏忽。

蕓蕓也漸漸放松下來，小手環住父王的脖子。她從未想過，有一天也能像別的孩子一樣，依偎在父親懷里。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，溫暖而明亮。

“王爺，”楚王妃在一旁輕聲提醒，眉宇間帶著幾分擔憂，“蕓蕓還病著，別讓她受涼了。”

楚王這才想起女兒身子虛弱，忙讓荷姑姑取來薄被裹住，荷姑姑連忙取來一條淡粉色的繡花薄被，動作輕柔地為蕓蕓披上。

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跟小匆匆進來稟報：“王爺，宮里來人了，帶著圣旨。”

楚王和王妃對視一眼，都明白這是給蕓蕓正名的旨意，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。

“把蕓蕓包嚴實些，”楚王吩咐道，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舍，“讓荷姑姑抱著她去接旨。”

荷姑姑將蕓蕓裹得嚴嚴實實，生怕她受了風寒，楚王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，看著荷姑姑小心翼翼地抱起蕓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