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愛你的人，不會讓你委屈自己。不愛你的人，干嘛要為這事受罪。”

這番話安撫了蕓蕓內心的恐懼。從前在村里，她沒做過的事也要被強加在她身上，沒人愿意聽她解釋。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，她有母妃，有哥哥們疼愛。

想到這里，蕓蕓忍不住流下眼淚，淚水順著她發(fā)燙的臉頰滑落，在枕頭上洇開一片水痕。

“哎呀，小家伙咋又抹眼淚？”沈側妃慌了神，連忙用帕子為她擦淚，“是不是更難受了？韓大夫快看看！”

“是不是藥太苦了？”松影緊張地問。

“給你換個輕薄點的被子吧？”松風也跟著手忙腳亂。

眾人七嘴八舌地關心，蕓蕓卻在這份溫暖中漸漸安心，終于又沉沉睡去，這一次，她的溫度終于有所下降。

韓大夫趁機為她施針，特意讓荷姑姑和李姑姑按住她，以防掙扎，銀針刺入穴位，蕓蕓眉頭微皺，卻沒有醒來。

“別怕，很快就好了。”沈側妃輕聲安慰，仿佛蕓蕓能聽見似的。

針灸過后，蕓蕓面色稍霽，燒勢也減輕了些。可沒過半個時辰，高熱又卷土重來。她的呼吸變得急促，小臉燒得更紅了。

“韓大夫，需要什么藥材盡管說！”沈側妃急得直跺腳，“人參、玉蘭、鹿茸、天麻、虎骨，我這兒都有，要是沒有的，我馬上讓人去老家拿！”

韓大夫搖搖頭，他的目光在蕓蕓身上來回掃視，眉頭微蹙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胡須。他一邊示意松影寫藥方，一邊用刻意放緩的語氣說道：“暫時不用太擔心，孩子發(fā)高燒是常事，多留意著就好。”

屋內燭火搖曳，映照著眾人憂慮的面容。韓大夫收斂了眼中的擔憂，繼續(xù)叮囑：“記得按時服藥，若是半夜燒得厲害，可用溫水擦拭。”

話雖如此說，但他心里卻沒這么篤定。行醫(yī)數(shù)十載，眼見過太多孩童因高熱夭折的案例。尤其是在這個時節(jié)，龍都里病倒的孩子比往常都要多。

蕓蕓目前的情況雖然尚可，但后續(xù)如何發(fā)展，誰也說不準。想到這里，他不由得又多開了幾副退熱的藥。

沈側妃站在床邊，手指緊緊攥著帕子，聽到大夫的話才稍稍松了口氣。她俯身探了探蕓蕓的額頭，觸手滾燙，不由得又是一陣心慌。

“姨娘，水。”蕓蕓微弱的聲音傳來，眼睛都沒有睜開。

沈側妃連忙端來溫水，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，看著小人兒難受的樣子，她只覺心如刀絞。

此時的王府各院落都格外安靜，連平日里熱鬧的花園也少了往日的喧囂。原因無他，蘇玉芝來訪，那些妾室們都躲在自己屋里不愿出門。

幾次接觸下來，誰不知道這對姑侄的性子？尤其是蘇玉芝，年紀不大，卻深諳逢高踩低之道。初來時，各房送禮，重了說傻，輕了罵摳。這樣的人，誰愿意打交道？

梨花端著剛熬好的藥進來，濃郁的藥味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。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：“側妃娘娘，藥好了。”

沈側妃正要接過，外面?zhèn)鱽硪魂嚹_步聲，芷姨娘和柳姨娘聯(lián)袂而來，她們因為都育有少爺，在府中地位稍高。

柳姨娘心里對蕓蕓一直有愧疚，這會兒聽說小姑娘病了，便拉上性子溫和的芷姨娘一同前來探望。

“蕓蕓情況如何？”芷姨娘輕聲問道，目光落在床上小人兒通紅的臉蛋上。

沈側妃對她們點頭示意，又急切地轉向病榻：“剛剛退了些，但還是很燙。”

蕓蕓已經(jīng)開始說胡話，小手不停地在被子上抓撓，沈側妃急得團團轉，她從未照顧過病人，此刻只覺手足無措。

“要不要用冰？”柳姨娘小聲建議，“我記得去年我家小七發(fā)燒，用冰敷降溫很有效。”

沈側妃眼前一亮，轉身詢問還未離開的韓大夫。

“不可，溫差太大，對孩子不好。”韓大夫搖頭，“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是按時服藥，保持室內通風。”

正說著，梨花匆匆跑進來，臉上帶著慌亂：“藍側妃受傷了，在門口。”

屋內眾人一愣。

沈側妃提著裙擺快步往外走，讓韓大夫分了個徒弟跟著。一路上，她心里不停地猜測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
還未到迎賓院，遠遠就看見藍側妃被人攙扶著，頭發(fā)散亂，面色慘白，她的衣裳上沾著泥土，手臂上還有明顯的擦傷。

“這是怎么了？”沈側妃嚇了一跳，快步上前。

藍側妃看清是她，突然撲過來抱住她失聲痛哭：“沈姐姐，我差點死了！”

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，整個人都在發(fā)抖。沈側妃輕拍她的背安撫，轉頭問隨行的孫嬤嬤：“到底發(fā)生什么事了？”

孫嬤嬤臉色發(fā)白，聲音發(fā)顫：“清玉軒...出事了！”

“清玉軒？”沈側妃心頭一緊，那不是王爺常去的地方嗎？

孫嬤嬤點點頭，聲音更低了：“藍側妃去那邊找王爺，誰知道...誰知道...”她說不下去了，眼圈泛紅。

藍側妃抽噎著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：“我剛到門口，就聽見里面?zhèn)鱽泶蚨仿暋Ｈ缓?..然后就看見幾個青衣客沖出來，差點撞到我。”

“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？”她輕聲問道，心中已經(jīng)升起一絲不詳?shù)念A感。

孫嬤嬤顫抖著聲音道：“有仇家到清玉軒尋仇，四五個壯漢見人就砍。若不是我們去得晚些，恐怕...”說著，她的聲音哽咽起來，眼淚不住地往下掉。

沈側妃心頭一震，目光立即轉向被婢女攙扶著的藍側妃。只見她臉色蒼白如紙，雙眼紅腫，衣裙上還沾著些許泥土，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。

“快扶藍側妃坐下。”沈側妃連忙吩咐道，“松風，去準備些熱茶來。”

宮女們手腳麻利地搬來軟榻，又鋪上錦墊。藍側妃一坐下就伏在沈側妃懷中抽泣起來，肩膀不住地顫抖。

“你們可有受傷？”沈側妃一邊輕撫著藍側妃的后背，一邊仔細打量她全身上下。

藍側妃搖頭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：“沒...沒受傷，就是太害怕了。那些人太兇殘，一顆首級滾落在我足下...”說著又忍不住哭出聲來，“那血...那血濺得到處都是...”

沈側妃將她摟得更緊了些：“沒事了，都過去了。你現(xiàn)在安全了。”

松風端著熱茶進來，沈側妃接過來遞給藍側妃：“先喝口茶定定神。”

轉頭又問孫嬤嬤等人：“你們都沒事吧？韓大夫就在內院，若有傷處一定要及時診治。”

孫嬤嬤擦了擦眼角，聲音還帶著些許顫抖：“多謝娘娘關心，我們都無礙。當時在外圍，見勢不對就趕緊撤了。”她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，“那些歹徒來得突然，清玉軒里的人都來不及反應。”

“那藍夫人呢？”沈側妃又問，想起藍側妃的母親也在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