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宮,馬車緩緩駛向醉月樓。沈玉透過車窗,看著樓前忙碌的眾人,眼中閃過一絲笑意。
北寧侯世子和南安郡王正在扶梯子,蕭煜和安國公府大少爺則在掛御賜匾額。四人都小心翼翼,生怕磕著碰著這塊來之不易的匾。
“大嫂來得正好!”南安郡王遠遠看見她,笑著招手,“待會吉時一到,由你來揭匾如何?”
沈玉點頭應下:“有勞諸位。今日我做東,請諸位好好吃一頓。”
蕭煜擦了擦額頭的汗水:“大嫂,這次重建的醉月樓,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動得了的。”
“是啊,”安國公府大少爺接話,“有了這塊匾額,誰還敢來找麻煩?”
北寧侯世子笑著補充:“更何況還有我們幾個護著。”
沈玉看著眼前這一幕,心中泛起暖意。她知道,這些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支持。
醉月樓前熱鬧非凡,來往的路人紛紛駐足觀望。有人認出了幾位貴公子,不禁議論紛紛。
“快看,那不是定國公府的大少奶奶嗎?”
“聽說她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......”
“噓,小聲點,人家現在可是有靠山的。”
沈玉充耳不聞這些議論,她的注意力全在醉月樓上。這座樓承載著她太多心血,如今能以全新的面貌重現玉京,她心中說不出的欣慰。
吉時將至,眾人紛紛就位。南安郡王親自攙扶著沈玉登上梯子,為她揭匾讓道。
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在街道上此起彼伏,熱鬧的人聲伴隨著裊裊升起的煙霧,將整條街道染上了一層喜慶的氛圍。
陽光透過繚繞的硝煙灑在店鋪門前那塊皇上御賜的“天下第一炭”匾額上,金光閃閃,熠熠生輝。匾額下方懸掛著大紅綢緞,隨風輕輕飄蕩,為這座裝修精致的鋪子增添了幾分喜氣。
沈玉站在鋪子門前,抬頭望著那塊金光燦燦的匾額,手指不自覺地撫上了衣袖下的玉鐲。這些日子,街坊鄰居們日日守在這里看工匠干活,竟比她這個東家還要上心。
街道上熙熙攘攘,不時有人駐足觀望,指指點點。他們的目光在店鋪精致的雕花門窗和金光閃閃的匾額之間來回打量,臉上寫滿了好奇與疑惑。
“姑娘,你快看那邊!”桃兒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,指著街角處,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。
順著桃兒指的方向望去,只見一群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正推著吱呀作響的小車往這邊趕,車上堆滿了黑乎乎的木炭,有些甚至已經搖搖欲墜。
“這都第幾波了?”沈玉揉了揉太陽穴,這些天來,送炭的百姓已經讓定國公府的倉庫堆得滿滿當當,連走路的地方都快沒了。
秦景遠站在一旁,眉頭微蹙:“近幾日來了不下二十波,每波至少帶著一車炭。”
“他們當真以為我是開炭鋪的?”沈玉無奈地扭頭看向秦景遠。
秦景遠沉默片刻,目光落在那塊金匾上,輕聲道:“百姓純樸,你這匾額上寫著'天下第一炭',他們自然以為是賣炭的。”
“大嫂,你這鋪子裝修得這般精致,”南安郡王看著店內鏤空的雕花屏風和精美的檀木家具,忍俊不禁道,“真要賣炭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。”
蕭煜抬手指了指天空中耀眼的驕陽:“是啊,這都快入夏了,賣冰都來不及,誰還買炭?”
沈玉正想解釋,就聽桃兒天真地接道:“可不是嘛,街坊們都說我家姑娘腦子不太好使呢!前幾天還有人說,這么好的鋪面,開個綢緞莊子不好嗎?”
這話一出,蕭煜等人頓時憋得面紅耳赤,連咳嗽都不敢。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,幾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不知該如何接話。
沈玉扶額,這丫頭的實誠勁兒,真是要命。她余光掃到街角又來了一波送炭的百姓,連忙轉移話題:“里面還亂著,不如我們先去醉月樓用飯?”
“也好。”蕭煜見狀,趕緊應和,“我早就餓了。”
沈玉剛要邁步,突然想起什么:“對了,兩位御廚還在醉月樓幫忙。”
“什么?御廚?”南安郡王一臉驚訝,上下打量著沈玉,“大嫂你連御廚都有了?這手筆可不小啊!”
街上行人漸多,幾人便不再多說,徑直往醉月樓走去。推開雕花木門,醉月樓內已是座無虛席,香氣四溢。
掌柜的眼尖,一見他們進來,立刻笑臉相迎:“幾位貴客來得正好,小店今日新添了幾道御廚特制的佳肴。”
“我說掌柜的,你今天笑得格外燦爛啊,”蕭煜打趣道,“該不會又指望有人來替我們付賬吧?”
掌柜的尷尬一笑:“寧國侯世子說笑了。小的這不是高興嘛,有御廚坐鎮,這兩天生意可好多了。”
雅間內,菜肴很快就上齊了。桌上擺著紅燒排骨、清蒸鱸魚、醋溜白菜等菜品,色香味俱全。
蕭煜夾了一筷子紅燒排骨,眼睛一亮:“這手藝,確實不錯!肉質酥爛,又不失韌性,味道醇厚卻不膩。”
“那當然,這可是御廚的手藝,”桃兒得意洋洋地說,“要不是我家姑娘大度,這御廚哪能來醉月樓幫忙。姑娘本來是想請他去鋪子里的,可人家更愿意在這兒。”
南安郡王放下筷子,擦了擦嘴角:“大嫂是怎么得到御廚的?御廚可不是那么好請的。”
沈玉還未開口,桃兒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來。只見她手舞足蹈,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在宮中的經歷。原來是那日在宮中,沈玉本想挑選擅長做點心的御廚,卻被喜公公攔住,說那御廚手藝一般,連著好幾次皇上都想砍他的腦袋。
“那御廚得罪皇上了?”蕭煜放下筷子,神色也嚴肅起來。
南安郡王沉默片刻,緩緩道:“這事說來話長。那御廚曾是先皇寵妃最喜歡的廚子,專門為她做海棠糕...”
他說著說著,聲音越來越低:“那位寵妃去世后,她住過的映月宮就成了禁地,連我去偷看都差點挨了父王的板子。”
雅間內一時寂靜無聲,只有外頭傳來的人聲喧嘩。沈玉聽著,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