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郊一處僻靜的茶攤外。
蕭煜等人正圍坐在一張粗糙的木桌旁啃著燒雞，忽見沈毅騎馬而來，馬蹄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閃著金光。
“沈兄！”蕭煜朝他揮手，“來來來，一起坐。今兒個這燒雞味道好得很。”
沈毅本想直接去定國公府拿藥，但聞到燒雞的香氣，到底沒能抵住誘惑，翻身下馬。
“沈兄，”蕭煜咬了口雞翅，眼中帶著好奇，“說說你妹妹唄？為何每次都能讓人吃癟？莫非是有什么特殊本領？”
沈毅嚼著雞腿，若有所思道：“或許是她上香的方式比較特別。”
“特別？怎么個特別法？”
“她從不燒三根香，”沈毅咽下口中的食物，“都是整捆整捆地燒，說是要表達最大誠意。”
眾人聞言一愣，面面相覷。
蕭煜第一個反應過來，猛地站起身：“失陪了諸位，我得回去給祖宗上香。”說完，也不管還沒吃完的燒雞，翻身上馬就走。
其他人也紛紛告辭，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緊事。轉眼間，熱鬧的茶攤就只剩下幾個面面相覷的小廝。
“這些貴人，”一個小廝撓著頭，滿臉不解，“怎么突然都這么虔誠了？”
另一個小廝撇了撇嘴：“誰知道呢，興許是想通了什么大道理。”
暖玉軒的后院里，藥香四溢。
暗衛們動作輕柔地將煎好的藥湯倒入木桶，氤氳的熱氣裊裊升起。
桃兒蹲在一旁添柴，火苗舔舐著木柴發出細微的噼啪聲。
前院里，一個丫鬟正領著沈毅往里走。她的步子很輕，生怕驚擾了后院里的人。
“大少爺，大少奶奶他們在后院。”掃落葉的小丫鬟輕聲說道
沈毅隨意地擺了擺手：“不必通報，我自己去就是。”
守在跨院的小丫鬟頓時緊張起來，雙手揪著衣角：“沈大少爺，大少奶奶說過，沒有她允許，任何人都不能進后院...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“哦？”沈毅挑眉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，“連我這個親哥哥也算在內？”
小丫鬟低著頭不敢說話，腳尖不安地在地上蹭著。
沈毅也不多言，徑直邁步進了后院。庭院清幽雅致，假山流水潺潺，山石間點綴著幾簇開得正好的芍藥，粉白相間，頗有幾分意境。要不是這是自家妹妹的地盤，沈毅都想占為己有了。
走近了，他看到一幕讓他瞠目結舌的場景——自己那嬌滴滴的妹妹，正拿著銀針往秦景遠身上扎！那熟練的手法，仿佛行醫多年的大夫。
沈毅悄無聲息地走到沈玉身邊，看她專注地扎完一針，又要拿起第二根。她的神情專注，眉頭微蹙，手指白皙修長，動作行云流水。
“妹夫脾氣真好，讓你這么玩。”沈毅突然開口，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根銀針，隨手就往下扎。
“啊！”秦景遠差點叫出聲來。這一瞬間的劇痛，讓他額頭瞬間布滿冷汗，肌肉不自覺地繃緊。
沈玉被嚇了一跳，手中的銀針也扎歪了。她慌忙收針，轉身瞪著自家大哥：“大哥！你怎么來了？”
“我來找你要藥方。”沈毅說著，目光卻牢牢盯著秦景遠身上的銀針，眼神中帶著探究，“不過現在我更好奇，你什么時候學會了醫術？”
沈玉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，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：“這個...說來話長...”
“姑娘根本沒學過醫術！”桃兒在一旁歡快地插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就是突然就會了！”
秦景遠聽到這話，嘴角不易察覺地抽了抽。這丫頭的嘴，還是這么不把門。
沈毅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家妹妹：“沒學過就會了？該不會真的是因為燒香......”
“大哥要的是上次那個泡澡的藥方吧？”沈玉連忙打斷他的猜測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慌亂，“我這就去拿。”
看著妹妹匆匆離開的背影，沈毅轉向桃兒：“聽說你們在宮里對付馬蜂很有一手？”
“那都是姑娘的功勞！”桃兒眉飛色舞地說，手舞足蹈地比劃著，“姑娘隨手一揮，馬蜂就都暈了，可神了！”
“毒藥也是她調制的？”沈毅瞇起眼睛。
“對啊！”桃兒嘆了口氣，撇著嘴說道，“就是姑娘不肯給我用，怕我把定國公府的人都毒倒。我可想學了，姑娘說什么都不教。”
秦景遠聽到這里，嘴角再次抽搐。看來自家夫人確實很有先見之明，若是讓這丫頭學會了，怕是府里要天翻地覆。
“你倒是實誠。”沈毅笑道，眼中閃過一絲趣味。
沈玉拿著藥方回來，正好聽見桃兒在說要自己學調制毒藥的事。她無奈地扶額，這丫頭的腦回路，真是讓人無法直視。
“大哥，藥方給你。”沈玉遞過去一張紙，紙上字跡工整，“回去按方子熬就是。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，隨時可以來問我。”
沈毅接過藥方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秦景遠：“妹夫，你保重。我妹妹這醫術......”
“多謝大舅兄關心。”秦景遠淡定回應。
目送沈毅離開，沈玉松了口氣，肩膀不自覺地垮了下來。還好大哥沒有追問太多，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。
她轉身看向秦景遠，臉上重新露出認真的神色：“繼續？”
秦景遠默默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笑意。
兩日后的清晨。
“大少奶奶，馬車已經備好了。”丫鬟恭敬地稟報。
桃兒手忙腳亂地檢查著隨身攜帶的包袱，生怕遺漏了什么要緊物件。她時不時偷瞄一眼自家主子，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“想說什么就說吧。”沈玉頭也不回地道。
“姑娘，咱們真要進宮嗎？”桃兒終于忍不住問道，“太后不是...”
“有什么不可以？”沈玉打斷她的話，語氣輕松，“難道你以為，太后一道懿旨，就能把我們擋在宮門外？”
馬車緩緩駛向宮門，果然被守衛攔下。
“太后有令，定國公府大少奶奶不得入宮。”侍衛板著臉說道。
“憑什么不讓我們進去？”桃兒立刻掀開車簾，氣呼呼地道，“皇上可是下了詔書的！”
侍衛為難道：“這是太后懿旨，小人不敢違抗。”
“桃兒。”沈玉輕聲喚道。
桃兒會意，轉頭問道：“姑娘，您說皇上和太后，到底誰說了算？”
這話讓守門侍衛額頭滲出冷汗。是啊，皇上和太后，到底誰說了算？這個問題，似乎不該由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來判斷。
沈玉淡淡一笑：“這個問題，不如讓侍衛大哥回答如何？”
侍衛額頭的冷汗更密了，默默讓開了道路。
文淵閣內，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，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。連日來的政務已讓他疲憊不堪，偏偏又傳來那個讓人頭疼的消息。
“她們又來了？”
喜公公跌跌撞撞地跑來：“皇上，大少奶奶去了香積苑！”
皇上臉色一變：“快去看著！可別...”他話未說完，喜公公已經一溜煙跑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