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煜等人見狀，也紛紛起身告辭。南安郡王親自送他們出門，腳步聲在廊下漸行漸遠。

剛出府門，蕭煜就搭上秦景遠的肩膀，眼中閃著促狹的光：“大哥，回去可要好好和大嫂說說情，讓她手下留情啊。這馬蜂太厲害了，連太后都不放過。”

秦景遠的臉瞬間沉了下來，眸光如刀。

蕭煜立刻縮回手，連連擺手：“開玩笑的，開玩笑的！我就是嘴欠。”

正說笑間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。南安王騎在馬上，面色凝重地朝他們點點頭：“宮中出了大事，我得去看看。”

“父王這是...”南安郡王剛開口詢問，南安王已經策馬揚鞭而去，只留下一句“回府去吧”。

等南安王走遠，蕭煜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，搖頭嘆了口氣：“這馬蜂可不簡單，說是逼宮也不為過。一下子把太后和皇后都傷了，這下可熱鬧了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北寧侯世子接話，“我聽說太后被蟄了好幾下，現在還在發熱。皇后也沒好到哪去，整張臉都腫了。”

安國公府大少爺摸著下巴，若有所思：“我倒想起那句'順土匪者昌，逆土匪者亡'來。”

幾人相視一笑，都明白他說的是誰。那位敢在太后壽宴上掀桌子的定國公府大少奶奶，可不就是個漂亮的“土匪”嗎？

與此同時，沉香軒內。

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，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光影。沈玉慵懶地靠在榻上，手里把玩著一個小瓷瓶，對宮中召見一事充耳不聞。

“姑娘，給我點毒藥吧？”桃兒眨著眼睛懇求，眼中滿是期待。

“不行。”沈玉頭也不抬。

“就要今天那種，能讓馬蜂暈的。”桃兒不死心，湊近了些，“您看我跟著您這么久了...”

“你要這個做什么？”沈玉失笑，抬眼看向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。

“萬一以后遇到危險，也好有個防身的。”桃兒嘟著嘴說，“您看今天多管用，那些馬蜂一下子就...”

“給你毒藥，我怕整個定國公府都要遭殃。”沈玉點了點桃兒的額頭，“你這丫頭，平日里就愛胡鬧。”

正說著，小丫鬟匆匆進來，臉色有些發白：“大少奶奶，宮里又傳召了。說是...說是太后娘娘親自下的旨。”

沈玉眉頭微皺：“不去。就說我被馬蜂嚇得腿軟，起不來床。”

沒想到片刻后，傳話太監放出狠話，要讓人抬也要把她抬進宮。言下之意，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她進宮。

“姑娘，這下可怎么辦？”桃兒擔心地問，“太后娘娘最是不好惹的。”

沈玉輕笑，神色淡然：“有什么好怕的？蜇人的是馬蜂，又不是我。再說了...”她把玩著手中的瓷瓶，語氣帶著幾分戲謔，“那些馬蜂現在都死了，死無對證。”

“可是...”桃兒還是有些擔心。

“除非他們能給馬蜂診脈。”沈玉眨了眨眼，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，“或者，給馬蜂驗尸。”

桃兒愣了一下，隨即也笑了起來。

“若是太醫給馬蜂把脈，那畫面該多有趣。”她自言自語著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“那粗糙的大手往馬蜂身上一搭，怕是連馬蜂的小命都保不住。診脈都不成，驗尸就更不用說了。”

沈玉的身影突然轉向楓居方向。桃兒愣了一下，連忙提著裙擺小跑著追上去：“咦？姑娘不是要進宮嗎？”

沈玉沒有回答，推開楓居的門，陽光透過竹簾斑駁地灑在地上。她徑直走向角落里的藥箱，木質的箱子略顯陳舊，卻被保養得極好。箱蓋打開的瞬間，一股淡淡的藥香飄散開來。

“哇！”桃兒湊近瞧著那些瓶瓶罐罐，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，“這些都是毒藥嗎？”

沈玉頭也不抬，修長的手指在藥瓶中挑選著：“不許亂動。”

“奴婢知道的，”桃兒撇了撇嘴，一臉委屈，“偷東西是要剁手的。再說了，這些東西我也不敢碰。”她偷偷瞄了眼那些神秘的藥瓶，“萬一碰錯了，小命都要沒了。”

沈玉從瓶中倒出兩粒藥丸，一粒自己服下，另一粒遞給桃兒。桃兒接過藥丸，在手里轉了幾圈，猶豫地看著沈玉。

“這是解藥，”沈玉又取出一包粉末，動作輕柔地拍在臉上、脖子上，又抹了手背，“待會還要涂上這個。”

“姑娘這是......”

“防馬蜂的，”沈玉語氣平淡，“宮里那些馬蜂未必都除干凈了。”

桃兒想起長樂公主和秦玉瑤那腫得不成樣子的臉，不由打了個寒顫，趕緊也學著涂了起來。她的動作有些慌亂，粉末撒得到處都是。

“慢些，”沈玉幫她整理著，“別浪費了。”

馬車行至宮門，傳話太監已經等得不耐煩，來回踱步。突然，馬蹄聲由遠及近，秦景遠騎馬趕來，英姿勃發。

“你怎么來了？”沈玉剛要下車，眉頭微蹙。

“不放心，”秦景遠翻身下馬，眸中帶著幾分擔憂，“怕你們在宮里闖禍。”

“姑爺說笑了，”桃兒不服氣地嘟囔，“我們哪有那么大本事。”

“是啊，”沈玉輕笑，“我們連皇宮都拆不了。”

“拆它做什么，”桃兒眨眨眼，笑容狡黠，“這么好的宮殿，占了多好。”

秦景遠無奈地搖頭，這丫頭的膽子越來越大了。一路上，遇到不少被馬蜂蜇傷的宮人，見了沈玉都繞道而行，眼中帶著懼意。有的臉上還帶著紅腫，走路時齜牙咧嘴。

長樂宮到了，殿前的牡丹開得正艷，花瓣上還帶著晨露。一只馬蜂嗡嗡飛來，在花間盤旋。

秦景遠正要出手，沈玉拉住他：“別動。”她的手有些涼。

那馬蜂在沈玉周圍盤旋，卻始終不敢靠近。陽光下，能看見它身上細密的絨毛和透明的翅膀。

“姑娘，它怕你！”桃兒驚喜道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
馬蜂突然轉向，朝秦景遠撲去。劍光一閃，馬蜂應聲而落，翅膀還在微微顫動。

“真兇殘，”沈玉嘆氣，目光落在地上的馬蜂尸體上，“它多可愛。”

“......對你不蜇才可愛。”秦景遠無力道。

正殿內，珠簾輕搖，簾后隱約可見太后和皇后的身影。檀香繚繞，殿內氣氛凝重。

“跪下！”太后怒喝，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沈玉紋絲不動，站得筆直。陽光透過窗欞，在她身上落下斑駁的光影。

一個宮女上前要踹她，卻被桃兒一腳踢翻。那宮女摔在地上，發髻散亂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。

“敢動我家姑娘，小心你的腿！”桃兒擋在沈玉身前，眼中閃著怒火。

“大膽！”皇后厲聲，珠簾后的身影微微前傾，“來人，把這賤婢拖出去杖斃！”

桃兒嚇得躲到沈玉身后，手指緊緊攥著沈玉的衣角。她心跳如鼓，卻強忍著不讓自己發抖。

“太后娘娘，”沈玉不慌不忙，聲音清冷，“桃兒是為了護主，有何錯？”她目光平靜地望向簾后。

“抗旨不跪，死罪！”太后的聲音更加嚴厲。

殿內的宮女太監們低著頭，大氣都不敢出。他們見多了宮中的爭斗，卻少見如此大膽的人物。

“那我跪，”沈玉緩緩跪下，裙擺在地上鋪開一片青色，“請太后嚴懲長樂公主，為宮中無辜之人做主。”